日头爬到头顶时,老徐站在马克明办公室窗前,看着院子里晒蔫的向日葵,喉咙紧:“老马说要勘查现场。”
话音未落,马克明突然重重一拍桌案,震得搪瓷缸里的茶水溅出来:“我咋把他忘了!去年供销社丢布,要不是他顺着脚印追到邻村,那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啥时候!”
1952年7月的夜晚,浓稠如墨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只有零星几点星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暗影。整个村子像被按进了闷罐,蝉鸣声时断时续,更衬得四下寂静得可怕。
供销社的木门半掩着,玻璃橱窗上歪斜的“营业中”
牌子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出“吱呀”
的哀鸣,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遭遇。
供销社主任王福贵举着手电筒,光束在空荡荡的货架间来回扫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滚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快!快去把马玉林请来!”
他抓着通讯员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批布可是乡亲们的救命钱啊。。。。。。”
马玉林披着蓝布褂子赶来时,裤腿上还沾着田埂的露水。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的饼干碎屑味、布料纤维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烟味,像密码般涌入鼻腔。“丢了什么?”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几匹花布,还有半箱饼干。。。。。。”
王福贵的声音颤,手电筒的光在马玉林脸上晃出一片阴影,“门窗都没坏,不知道怎么就。。。。。。”
营业室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脚印交叠成混沌的迷宫,像是被顽童用树枝胡乱划过的沙盘。
马玉林却突然蹲下,手指在角落里沾起一点灰褐色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猎鹰锁定猎物:“找个大烟枪。”
“啥?”
王福贵差点跳起来,手电筒差点脱手,“您咋知道是大烟枪干的?”
马玉林的指尖划过糖果柜台上的饼干碎屑,那些碎块边缘参差不齐,带着明显的牙印:“你看,这啃得狼吞虎咽的。正经人哪会这样?大烟鬼被烟瘾掏空了身子,见啥都想往嘴里塞。”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而且没动钱匣子,说明不是流窜犯——本地人犯案,才会顺手拿吃食。”
王福贵盯着那堆饼干碎,喉结上下滚动:“您。。。。。。您确定?”
“错不了。”
马玉林的声音像块生铁,“脚印是关键。”
他单膝跪地,手掌贴在地面,指尖沿着某个模糊的鞋印轮廓轻轻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