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震惊让张玉菁胃中不断翻腾,她抬用帕子掩住嘴,几乎立刻便要呕了出来。
“张大娘子?”
盛淑清伸手虚扶了对方一把,关怀道,“不要紧吧?”
张玉菁胸口不断起伏着,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得那般厉害,“抱歉,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府了。”
说罢,也顾不得身后的窃窃私语声便匆匆离开。
目的既已达成了,残局自然还是要打扫干净的。
盛淑清起身理了理衣衫,三五句便将话题岔了过去,众人自然也顺着意思,权当方才之事未曾生过,待到宴席结束已至薄暮。
方云瑶回府后将今日之事大致同顾望之讲了一番。她垂着眼眸看向手中的信纸,淡淡道,“想来张大娘子是早就起了疑心的,前些时日便暗中差人去寻过当年接生的产婆和侍候的女使嬷嬷。今日看见柳姑娘骤然逃离只怕是还未做好心理准备,我猜测最晚不过三日,便会差人来请了。”
顾望之应了一声,指尖轻扣了扣面前的折子,“你那日同我说的事我也查的有些眉目了。张太保的死,的确和向海洲脱不了干系。”
张太保想要一个听话的女婿,而向海洲想要踩着自个儿岳丈往上爬,饲虎者终是死于虎口莫约就是这个道理。
“听你这话,似乎是对当年之事有些眉目了?”
方云瑶向顾望之凑近了几分,垂眼看向她面前的折子,微微睁大眼眸,“宁州冒赈案?”
便是京都中再不晓朝政的妇人,也绝不会不知道宁州冒赈案。
此案是在官家初登大宝之时生的一桩贪污大案,起初只是有官员举报宁州官员以赈灾济民的名义上下徇私舞弊侵吞赈粮,随着案件逐渐深入后竟现同中央官员也牵连甚广。
官家一怒之下便下令彻查朝中贪腐之风,或贬或杀了朝中官员几十人,张太保就是其中之一。
“你的意思是宁州冒赈案同向海洲有关?”
方云瑶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他彼时不过侍郎之位,若是想掀起这么大一桩案子来杀一人,只怕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自然是没有掀起这案子的本事,可既然有人要对付张太保,他拿出点‘证据’来,总是不难的吧。”
顾望之眼睫微微抬了抬,淡淡说道。
“这案子是冲张太保来的?”
方云瑶诧异道,“是官家要杀他?还是赫连玦?”
“这案子不是冲他来的,而是‘他们’,”
顾望之轻笑了一声,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了起来,“彼时赫连衍同赫连玦两相对立,官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死了那么多人,你猜赫连玦为何会一言不地冷眼旁观?”
方云瑶心中微怔,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她不由感到心惊,连带着脚底都生出阵阵寒意。
“因为这是一场屠杀,一场王党和皇党之间达成秘密协定的,对中立派的一场大屠杀。”
“而张太保作为中立派的领袖,不论对哪一党来说,他都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