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翻了翻白眼儿道:“这个人儿哇我看着就讨厌!一个大男人儿经常兜里装着小梳子,还不断向小梳子上吹上一口气儿,阴阳怪气儿地梳理一番自己的脑袋……遇事儿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哪像办大事的人儿……他看人的眼光像老鼠,胆子像兔子!要是把他送到战场上,枪一响就能把他吓死。”
老将军不由得呵呵呵笑了起来,耍笑道:“小美儿看人儿就是不一般!美女的眼光与男人的眼光不一样啊!你看男人是看男人的男人味儿哟!要是你看到有男人味儿的男人,你自然就不讨厌啦!为啥你这么喜欢老夫?就是老夫身上有强烈的男人味儿。”
二夫人嘻嘻笑着撒娇似的向老将军脸上吹了一口芳气儿,调侃老将军道:“老将军在年轻的时候,一晚上不知要抱着多少美女睡觉喔!”
老将军洒笑道:“年轻时只有抱着大枪睡觉,连女人身上是啥味儿都不知道,闻到的只是火药硝烟味儿。”
二夫人嬉笑道:“现在闻到的味道相比那火药硝烟味儿有何感想呀?”
“这还用说吗?”
老将军翘了翘上嘴唇的花白胡子得意地嘿嘿笑了笑,“闻着战场上的火药硝烟味儿想到的是如何杀敌立功,此时闻到的美女芳气儿想到的是如何玩得快乐……战场与舞场咋会一样哇?!”
二夫人“咯咯咯咯”
笑了起来:“您老将军说的真是大实话!”
搂抱着的这俩人男女都呵呵呵地嬉笑起来。
副秘书长到得舞厅那边,向正在跳舞的汪参事和他的恩师钱魁,以及钱魁的大夫人、三夫人礼貌地打了招呼说要告辞回去。
钱魁客气地向他说道:“贤学既来之则安之,舞会未散何必早回……再听会儿舞曲、熟悉一些跳舞的技巧,也好日后在官场便于交际。”
“学生对跳舞确实不感兴趣……对舞厅里亢奋刺激的音乐不太适应。”
副秘书长礼貌地回应道,“学生喜欢安静,再说学生手头还有些紧要的工作要做……学生对工作向来尽职尽力不敢有丝毫差错,向恩师告辞了。”
钱魁望着他这个得意门生的背影,感叹道:“真是党国的优秀人才啊!我辈愧叹不如哇!”
这位省府副秘书长一脸少有的满意神色,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出了舞厅。
在舞厅门口他借助明亮的灯光,又掏出那个精致的牛角小梳子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宝贝小梳子装进口袋,一脸莫名其妙的微笑回去了。边走边轻轻自语道:“没想到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高层如此重大的情报……这情报太重要了……”
话说时间刚进入农历二月,王参事王银多又听到了不祥的风声,心里埋藏的纠结又难受地缠绕起来,缠绕得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南京政府迫于国际慈善救灾机构、国内政治势力和在野党派的压力,已开始加紧查办贪污倒卖救灾粮款的官员。已经把河南省作为查处救灾粮款营私舞弊的重点省份,把河南城市的大小粮行作为调查的对象。更让王家老大吃惊和担心的是,国家有关军事部门亦参与了调查缉办。他有点儿存不住气了,心里比以前慌张了许多。他认为得赶紧约请老朋友钱魁将军聊聊、探探情况,以免东窗事毫无准备。他相信像钱魁少将这样的级别,肯定会知道一些情况的,更重要的是以前与钱魁及原武县长及县里的一帮官员一起倒卖灾粮,虽然都口头上说好一起攻守同盟,但这种攻守同盟关系十分松散不太牢固也不太明确,还是与倒卖灾粮的关键人物钱魁和原武县长把话说结实为好。尽管原武县长高升到了省府的副秘书长,但省府的副秘书长一抓一大把,他权力有限且胆小怕事,挡不住大风,还是三棵树捆绑在一起比较安全。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不危险,我老王家可就危险了!他们可以矢口否认、无凭无据,可我老王家的粮行出出进进是有账目可查的。万一……万一钱魁这只老狐狸为了自身安全,来一手金蝉脱壳把我王某人作为替罪羊……王大官人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认为事不宜迟,必须赶快行动起来,总得与钱将军见面聊聊、探探口气,才能窥测真实情况和弄清钱魁的想法,最好让钱魁在倒卖灾粮这个事情上咬个牙印儿,以便应付不测。如果把钱魁捆在王家这棵树上那就更好啦!钱、王两家连接成了一棵大树,就不怕有怪鸟来闹腾。
王参事吸取了上次元宵节的经验教训,不再到烟花青楼消遣快活。上次王家老大花了大把银子,与王家的利益一点儿也没沾上边儿,倒成全了老猴精钱魁一桩善德之事。
虽然舞厅里是个好地方,但不是谈正事儿的场所。钱魁为王家老大的那些银子也算付出了血本,把夫人都赔上了,这让王家老大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打了个平手,互不欠账。
王参事想道:“虽然钱魁为那些银子出于感激,邀请到舞厅与其夫人玩乐一番,自己也有一番意外的美艳收获,等于付出一百多块大洋的代价,睡上了钱魁的三夫人,也算够点儿意思,也算这白花花的银子没白扔,春宵一夜胜千金哇!但不能只顾小头儿痛快,不顾大头儿危险,还得慎重考虑考虑倒卖灾粮的事情,如何稳妥规避风险为第一要务。”
王家老大继而想道:“钱魁这老猴精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变化多端,有时冷若冰霜毫无人性,有时富有情感颇有良心。有时恶事儿能做到绝处,有时善事亦能做到极致……他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人,与他打交道无法儿预测其行为。”
这正是王参事十分担心和害怕的紧要之处,不过王家老大正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要设置一个套住老猴精钱魁的妙计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