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来到了沈府。
沈玉禾的奶娘桂妈妈,前来迎接,一路引着她来到沈玉禾的院子。
“你家姑娘,这些天可大好了?”
桂妈妈从不把宋挽初当外人,抹着眼泪,满脸哀伤。
“姑娘整整一个月没出屋子了,白日浑浑噩噩,晚上噩梦不断,偶尔清醒过来,就吵嚷着要去牢里看温公子,说要为温公子作证……”
宋挽初的心,也跟着抽痛。
“你家老爷是什么意思?”
桂妈妈唉声叹气,“老爷看重姑娘的名节,那种事情,老爷怎么肯愿意让姑娘去大堂上说?”
“温家也没人来说过此事?”
“不曾来过,我们家本就和温家是世交,论起辈分来,温太傅还得叫我家老爷一声叔父,温家通情达理,理解老爷的难处,宁可想别的法子救温公子,也不愿牺牲姑娘的名节。”
宋挽初却连连摇头,“人人都在意玉禾的名节,偏她自已是最不在意的。”
如果她在意名节,就不会固执地扎在男人堆里学医,更不会乔装打扮,去那些风月场所,为姑娘们看病。
说话间,宋挽初进了屋子。
今日阳光晴好,沈玉禾坐在临窗的小榻上,皱着眉头,和手中的针线较劲。
她瘦了好多,从前那个健康红润的女子,变得枯瘦憔悴,面无血色,往日华彩熠熠的双目,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
宋挽初走过去,心疼得眼眶发热。
沈玉禾没抬头,只当是桂妈妈来了,一面拿着针猛戳香囊,一面泪流不止。
她啜泣道:“我怎么这么笨,为什么连一个香囊也绣不好!”
那香囊上没有多余的图案,只简单的两个字。
一面是沈,一面是温。
从前对温从白爱答不理,甚至还恶语相向的沈玉禾,如今无数次扎破手指,也要绣好这个代表她心意的香囊。
“你不笨,就是把针捏得太紧了,刺绣不是捣药,手腕不需要太用力。”
宋挽初握住她的手,像教提笔写字一样,教沈玉禾穿针引线。
几针下去,温字的三点水,就绣出来了。
“你看,不难,是不是?”
沈玉禾的手冰冷,像是从骨缝里不断渗出寒意。
宋挽初的手却很暖,一点一点,往她的心底里注入暖意。
沈玉禾的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
她紧紧地抱住宋挽初,泣不成声。
什么都不用问,她就已经明白,梁屿舟和挽初破镜重圆了。
宋挽初安抚她了好一会儿,沈玉禾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窘。
“挽初,你走的那天,我没胆子去国公府门口放鞭炮,但我在自家门口放了一挂鞭炮……”
宋挽初忍俊不禁。
沈玉禾曾气势汹汹地说,等她离开了梁屿舟,就放鞭炮庆祝。
这个姑娘,还真是说到做到。
沈玉禾窘迫,宋挽初却忍俊不禁。
“那挂鞭炮,就当是为一年前的我送行了,这一年,我过得很好。”
“挽初,你总能安慰到我。”
沈玉禾破涕为笑。
方才她还觉得自已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挽初这一安慰,尴尬窘迫就瞬间消失了。
沈玉禾的脸色才稍有放晴的迹象,看到手中的香囊,眼神又晦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