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永庆坊的巷口,槐树枝桠间蝉鸣聒噪,捕头王进将提了提手中的横刀,瞄了一眼临巷口的一处紧闭的院门,冲着跟在身后的三名捕快指了一下
其中一名捕快上前用力拍着门板,“啪啪啪”
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不停:“开门,县衙公干,快开门!”
隔了一会儿,门内传出回应,还有陶罐碎裂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慌乱打碎了什么。
开门时,李虎光着上身,婢女翠云就跟在他身后,翠云倒是穿戴整齐,鬓却明显散乱,而且脸上尚有红晕残留。
“李虎、翠云。”
捕头王进瞅了一眼,明白怎么一档子事,笑了笑,客气地说道:“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对不住了,我们县尊想找你俩问话,走吧,跟我们回一趟县衙!”
李虎面露不耐烦:“都说清楚了,还要问什么?”
王进一笑,将手中横刀略抬,拇指顶着刀格,将刀身顶出刀鞘少许,望着李虎:“县尊要问什么,我们兄弟不知,你呢,问也没用,也别让我们难做,不走一趟而已,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李虎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翠云,两人似乎做了一个眼神交流,随后回道:“那好,我回屋穿件衣服就跟你们走。”
“行,我陪你!”
王进的话音未落,已经转身的李虎突然朝后院跑,王进刚要追,却被婢女翠云冷不丁死死保住,一时竟迈不开步。
其他三名捕快反应及时,立即追了上去,其中一个叫张二牛的捕快随手抄起一个大号的竹编箩筐,临近时猛地朝着李虎扣了下去,待到李虎被绊倒后,手中的横刀即刻插进竹篾间,刀刃紧贴在李虎的脖子上,上边滚出一线血珠。
“跑什么?”
王进两巴掌扇开婢女翠云,来到李虎跟前,依旧笑道:“跟你好好说话,偏不听,偏要见血,行了,你也不用穿什么了,就罩着这个大筐吧。”
说着,他转头望向瘫倒在地上的翠云,冷笑:“我家县尊就是慧眼,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带走!”
捉拿李虎和婢女翠云不难,王进四人就把这件事情办妥当,麻烦出在捉拿察罕利叶上。正因为怕有麻烦,程不换还亲自带人过去。
没想到,不仅没把察罕利叶带回县衙的大牢,反倒是他和八名衙役被五花大绑地扣在了蕃坊。
“察罕利叶鼓动坊间蕃客,说县衙不敬圣训,亵渎神明,想要掠夺蕃坊内所有人的财物,”
冯道作为县丞,带人守在蕃坊的坊门外。
主簿李愚则赶到沈宅,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又补充道:“这个察罕利叶过于猖狂,不仅鼓动蕃客叛乱,还鼓吹说已经让人禀报梁王和义昌节度使,说梁王会袒护他们,义昌军节度使也会出兵干预。”
沈烈一笑,说道:“他真是疯了,那些蕃客也疯了。”
说着,脸上的笑意全无,眼中陡起冰寒:“既然疯了,那就好好治一次,我看也无须再有什么蕃坊了。”
说罢,沈烈沉声吩咐道:“洪少游,你带我令牌到军中,告知校尉陆道岩,命他领三百贪狼营军围住蕃坊,不得任何人出入,有违令者,杀!”
沈烈的这个“杀”
字说得很随意。
李愚却是一怔。
这个杀字可不是随便说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杀过,魏州牙城整整八千余家,活下来的没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