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别着急,本王的要求好好想想,你也不会失去什么,不是吗?“
杨业此时已丧失了所有手段,只好瘫坐下去,背对着朱权说道。
“你以为杀了本官,就能换得云州?我杨家七郎个个不输于我,我死了,你也夺不了云州!”
朱权指节叩在金玉酒樽边缘,新烫的西域葡萄酒在盏中漾出涟漪。
他嘴角随着轻笑扯成弯弓弧度,烛火将半边脸映在身后《阴山驻防图》上,扭曲的影子恰好遮住云州的关隘。
"
杨家祠堂的祭器案上,该添两盏长明灯了。"
他忽然拈起案头银签,挑灭摇曳的烛芯。
爆开的火星溅在杨业手背,烫得这位戍边老将指节猛地抽搐。
杨业霍然起身时,却将身前食案撞翻。
碰撞声惊得殿角侍卫的刀鞘铿然出鞘驾在他的脖子上。
"
王爷莫要拿杨家儿郎说笑!"
他声如裂帛,脖颈青筋暴起如盘踞老树根。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战马悲鸣,恰是杨府亲卫坐骑特有的河西腔调。
朱权玄色袖口忽抖出一卷黄麻纸,边缘染着漠北风沙的褐黄。
“老将军,今日的云州急报是不是还未收到啊。”
当那薄纸轻飘飘落在虎符之间时,杨业看到自己第七子的生辰八字赫然在列,朱砂字迹被血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殿顶积雪压断松枝的脆响中,老将军听见自己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殿内众人并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看到杨业此时冠落地,披头散地指着朱权。
“朱权!你怎敢!你怎敢!“
散开的灰白乱间沾着半片带血的碎瓷。
此时的杨业,已有了杀朱权的冲动,奈何青龙卫见他癫狂,早已四五个一起将他按在地上。
青龙卫第三小队长的膝甲重重压在他后腰旧伤处,二十年未愈的箭疮顿时崩裂,血水透过三层冬衣渗进地毯龙纹。
"
喀嚓"
杨业下颌骨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的牙齿深深咬进青龙卫塞来的铁制马嚼。
铁锈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在朱权玄色蟒袍下摆溅出梅枝状的暗痕。
两名侍卫反剪他双臂的力道,令那件陪他征战多年的锁子甲出濒死般的金属哀鸣。
朱权蹲身时,蟒袍广袖扫过杨业染血的眉骨。
他食指与中指轻轻挑开黏在老人额前的乱。
“本王怎么不敢。“
杨业双眼怒睁,嘶吼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话还未落,便被青龙卫用硬物堵住了他的嘴。随后几人架着,将杨业抬了起来。
"
带下去。"
朱权起身时,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血污,丝帕上金线绣渐渐被染成暗红。
“杨老爷子一声为国尽忠,不可怠慢。”
“是!”
青龙卫回应道,随后便拖拽着杨业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