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于你母亲没有看错你这嫡长子;欣慰于你今日终于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非一味维持所谓儒雅做派。
朕生气之处在于,在你的心里朕竟成为了那种正妻新丧便急于寻找新欢的不堪之人。”
朱元璋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意:“你这是瞧不起为父和你母亲之间的深情。”
“这……儿臣……”
听到父亲这话,朱标一时语塞,脑海中混乱不已,随即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
“罢了,朕并没有真的怪你的意思。
这段日子朕刻意避而不见,确实容易让你产生怀疑,这也是情理之中。”
朱元璋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好了,退下吧,朕要和你母亲说会儿话。”
说完,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眼神间透着几许落寞。
朱标还想多言几句,却发现朱元璋并未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缓缓转身,凝视着那口盛放王后遗体的棺椁。
见状,朱标只得低头行礼:“儿臣告退。”
之后从蒲团上起身,脚步蹒跚地离开了奉天殿。
待其身影消失后,朱元璋回过头看了看儿子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浅淡欣慰的笑容。
继而将目光投向躺在棺椁中的发妻,喃喃道:
“妹子呀,咱的孩子长大了,连为你抱不平的道理也懂得了,哈哈哈……过去啊,朕总担心他一天到晚钻研那些什么儒家仁义、规矩礼教之类的空谈之物。
若他是普通人、普通官僚倒还好说,偏偏他是朕的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当这皇位,就得把权力牢牢握在手里。
有人胆敢挑战,就得毫不留情斩于马下。
哪有什么仁义可讲?哪里顾得上虚伪礼仪规矩?”
“这些,统统是那些士大夫设下的套子,妄图让朕沦为傀儡,仿效宋朝天子垂拱而治,与他们分享江山。
休想!做梦!想让朕老朱被架空?呵呵,恐怕还得等下辈子吧!”
朱元璋越说越发豪迈得意,想到自己的强硬统治使得文武百官莫不敢言,无不战战兢兢。
但随之这份骄傲逐渐淡化,取代它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孤寂与怅惘。
接着他又低声道:“今天朕还去了趟秦淮码头探望英哥儿呢,那孩子真是懂事,特制两艘纸船寄托哀思。
一只是祭奠大明孝慈高皇后,一只是怀念他的马奶奶——只不过他自己现在还不晓得,这位疼爱他的马奶奶正是大明皇后陛下罢了。”
“今天朕带上了徐达和汤和去跟他见面,并引荐李善长作他师傅。
到底是他老朱家的嫡长孙,日后得替他奠定好基础啊。
原本心情还挺好的,还特意问了问他怎么看待朕,他倒回答说朕是个可怜人。
‘可怜的人’……哈哈,真是个有趣的说法!”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笑声中竟夹杂着些许复杂情感。
“可悲?也许的确如此罢……”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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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秦淮河畔的集市已经喧闹非凡,摊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
“快来买新鲜出炉的脆甜葫芦呦!”
“看呐看呐,刚刚烤好的肉包子,仅需五文钱一只咧!”
“这位小兄弟您瞅瞅嘛,这颗刚摘下的白菜比驴屁股都大一圈,回家炖汤绝对香甜,买一份试试呗?”
一位大娘热情洋溢地推销手中的蔬果,对着路过的朱英喊话。
朱英只是微微一笑予以谢绝,便迈步走向前方的一座酒楼。
酒楼此时尚未营业,正门紧闭,门前横匾还用红布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