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叶敬昌走了进来。
“大哥,我都听说了,您消消气,那徐巍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叶敬贤闭着眼,半天才道:“但眼下,我们确实落了下风。”
他沉吟片刻:“你去县衙,把那些瞒报的田亩,重新申报上去。”
叶敬昌一惊:“大哥!这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
叶敬贤打断他,“难道真等着他拿着那什么‘量地算田’的法子,一寸一寸地把我们叶家的老底都掀出来吗?”
“就说是祖上交接不清,田契混乱,如今县尊明察秋毫,我们叶家自当配合,拨乱反正。”
叶敬贤坐下端起茶杯,“姿态要做足,先把这关应付过去。”
叶敬昌眉头紧锁:“可如此一来,我们损失不小,那些田亩,有些是祖辈遗留的隐田,有些是靠着‘茧票’抵押而来……真要掰扯清楚,牵扯到的不仅仅是钱粮,而且……岂不是助长了那徐巍的气焰?”
“损失是暂时的。”
叶敬贤冷笑,“他徐巍想靠这点小手段就扳倒我叶家,还嫩了点!”
叶敬贤话锋一转:“那些‘隐户’可安置好了?”
“放心,已安排妥当,妇孺都已藏在了山里,徐巍的人绝不可能找到那里去。”
叶敬贤点点头:“听说,他要在县衙门口搞什么‘风云榜推介会’?”
叶敬昌点头:“是,消息已经传开了,说是要亲自讲解那风云榜的规矩……”
“哼,乘胜追击,想一举扭转名声?”
叶敬贤眼中寒光一闪,“他这是想踩着我们叶家的脸,给自己立威!”
“大哥的意思是……”
“你去一趟沈家。”
叶敬贤吩咐道,“告诉沈瞿那只老狐狸,徐巍这把火,已经烧到家门口了!”
“他想坐山观虎斗?没那么容易!”
“你告诉他,我叶家要是倒了,他沈家,还有那刘家,甚至包括林家,一个都跑不了!”
叶敬贤语气森然,“徐巍的胃口,可不仅仅是几亩沙田那么简单!”
“是,大哥,我这就去!”
叶敬昌领命,匆匆离去。
叶敬贤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堂里,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他整理了一下衣袍,面色凝重地朝着后院深处走去。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一座古朴肃穆的祠堂静静矗立。
祠堂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着“叶氏宗祠”
的匾额,透着一股压抑的森严。
叶敬贤推开沉重的木门,祠堂内光线晦暗不明,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地亮着,照亮了供桌和后面层层叠叠的祖先牌位。
他走到供桌前,取了三炷香,点燃,对着满堂牌位深深鞠躬。
青烟笔直升起,在昏暗中缓缓弥散。
叶敬贤撩起衣袍,郑重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祠堂内寂静无声,只有香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半柱香后,他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叶敬贤站起身,绕过那些沉重的牌位,扣下墙壁上的暗格,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叶敬贤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