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大国气象。
唯有如此,方可稳坐江山,图谋万代基业。
若仅沉溺于过往成就,执着于旧规陋习,必致国家误入迷途,重蹈覆辙。
民若不惧生死,何须威逼以死?
明初得天下,赖于民心所向,而今明廷渐失民心,民心尽失之日,便是叛乱四起之时。
谁堪救大厦于将倾?
无一人可也。
盖因明之根本,不在爱民。
民心既失,复又猜忌群臣,如何教人舍命效忠?
衣衫破败,食不果腹,哪知世间繁华?日日劳作养蚕,所得不过粗麻布衣。
朱家天下,与草民又有几分关联?
李善长朗声读毕此文,缓缓合卷,静静候朱标回应。
吴公达、郭翀等官僚仍瑟缩跪地,面无人色,毫无文人士子的傲骨。
汤友恭、赵瑁等人低头沉默,暗自冷笑,撰文者实乃天真妄想。
以为纵情挥笔,直斥朝政,谤议圣上,便可赢得另眼相待。
纯属痴心妄想。
待刀刃加颈,家破人亡,悔恨乞怜,已悔之晚矣。
愚蠢至极。
当今圣上,历战火硝烟,何惧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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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离去,携此文而去。
群臣俯首跪拜,脑海却反复浮现最后那句:
朱家天下,与民何干!
与臣又何干?
今上真当他们是臣子?稍有不悦,便横加责罚,毫无尊崇。
不过是陛下的佃农罢了。
虽掌管朱氏家业,却仍处处提防防范,唯恐权柄旁落。
他们倒也不甚在意。
即便如此,还受尽呵斥疑虑,丝毫不觉委屈。
群臣战战兢兢地从椅子上站起,额头冷汗涔涔,彼此对视,心下忐忑。李善长目光扫过众人,冷冷说道:“尔等刚才所闻,皆为叛逆之言。”
“其中诸多言论,不过荒诞无稽之辞,外人岂会知晓圣上的贤明?”
他语带威严,“莫要自寻死路!”
“再说,诸位都明白圣上的脾性,若有半点风声传出,怕是……”
他顿了顿,眼中寒芒毕露,隐有警告之意。
赵瑁等人神色一紧,忙点头应允:“国公教训得是,我等定守口如瓶,不敢有一字泄露。”
李善长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环顾四周。忽见郭翀依旧跪伏于地,似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吴公达上前轻唤数声,郭翀却毫无反应,竟被吓得晕厥倒地。这一声响虽不大,却在寂静的大殿里尤为刺耳,引得众人侧目。
李善长皱眉摇头,摆手示意侍卫将郭翀抬出殿外:“区区小事,竟致如此,实在不成体统。”
“待他清醒,告知他,后续评卷便不必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