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庙乃金陵最热闹之处,宛如故乡之天桥,厂甸,三教九流,充斥其间,店摊林立,华灯初上之际,更是人潮似水,万头攒动,令人目不暇接,留连忘返。秦淮河与夫子庙密通,更是古今名水,游客必到之处,集舟为市,联舫为街,城开不夜,笙歌凌云,低座舱帘画舫内传出莺声燕语,风光旖旎。
这晚,夜市初上之际,秦准河画舫来往不绝,只见一艘画舫缓缓驶向下游,紧座帘幕,灯映人影,歌声乍歇,忽传出娇甜语声道:“到了麽?”
船头霍地立起一鬓斑白老妪,移舟傍岸,河岸旁是一列砖造矮屋,只见那老妪,一跃拔上岸去,推开一扇红门,低喝道:“快点。”
舱帘一掀,突见柳无情探身掠去,臂抱一女,疾逾离弦之弩,穿入门内而去,接着掠出三个背剑少女,鱼贯离舟。一间小厅内,布置倒也不俗,柳无情向老妪道:“在舱内折磨了半天,异常疲累,我真想睡上一觉。”
老妪笑道:“避免追踪,不得不尔,天色已晚,姑娘想必腹中饿了,老身催他们送上酒食。”
柳无情摇手道:“我还不饿,虽然我等谨慎从事,但他们耳目如云,迟早会找到此处。”
眸中隐泛忧容。
老妪道:“以姑娘武功,还怕他们不成。”
“话不是这麽说的。”
柳无情黛眉微蹙,摇道:“豁蒙楼上严姓少年武功与我不相伯仲之间,是我一时心慈,反被他趁隙而入刺破臂袖。”
老妪道:“姑娘一向心冷如冰,辣手无情,怎会一时心慈?”
柳无情面罩严霜,默然无语。老妪道:“姑娘此刻必对严姓少年恨之入骨了。”
柳无情冷笑道:“所以我才将杜翠云擒来,以便诱使严姓少年自投罗网。”
蓦地暗处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姑娘错了,杜翠云所知严晓星并不多,何况杜翠云亦非心目中人,姑娘未免枉费心机。”
柳无情面色一寒,冷笑道:“庞雨生,台城饶你一命,已属法外之仁,尚泯不畏死,胆敢前来。”
只听冷面秀士冷冷一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庞某今晚前来向姑娘讨取一笔血债。”
老妪右臂疾伸如电,抓过一柄铁杖,一跃扑去。
忽闻一声大喝道:“退开。”
只见一蓬烈火喷向老妪面前,焚热逼人,老妪一顿铁杖硬生生地倒窜回去,但火焰甚烈,满头斑白丝竟烧焦了一半。
冷面秀士狂笑道:“姑娘最好束手被擒,还可活命,不然火海笼罩之下,无法幸免。”
这时,房内突跃出三女,蛮鞋劲装,闻言大怒,作势欲待扑出。
柳无情用手一栏,眸中精芒逼射,冷笑道:“这点微末火器尚难吓倒姑娘。”
说着以目示意,命三女老妪退入房中。
三女会意,一拉老妪,疾若闪电掠入房内,柳无情忽出一声娇笑道:“庞雨生,我去啦,後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