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娇躯颤抖,昔日情分早已半点不剩。她知道自己不是牛魔王对手,而孩儿尚且负伤在内休养,便拼命压住上前厮打的念头,红着眼道:「废话休提!你来作甚,快快说了便滚!」
牛魔王昂然道:「你我二人夫妻一场,既是和离,你便得分些财物与我,才是道理!日前我急于皈依,倒是忘了此事,今日便是来寻你理论了!」
这等无耻言语让罗刹女气得樱唇哆嗦,好不容易平复心意,道:「好!但凡这洞府中的死物,你尽管拿便是了!」
直想着快些将这人打,损失些许财物,总比让人恶心欲呕强上百倍。
牛魔王哂然一笑,道:「我也不需他物,你将那芭蕉扇给我,俺立刻便走,今后绝不会再来叨扰。」
罗刹女几乎气晕过去,手脚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忽听身后一清稚童声怒喝道:「老贼欺人太甚!那芭蕉扇乃是火焰山土地赠予母亲之宝物,与你有何相干?」
却是红孩儿杵着一根木杖,单脚跳了出来。罗刹女忙将双剑交与一手倒执,将儿子半扶半抱,嗔道:「这人自有为娘打,我儿身子不便,出来作甚?」
红孩儿一指老牛,道:「有这狠心负义之人在此,母亲一人与之周旋,孩儿怎生放心得下?」
又向牛魔王道:「你既已签了放妻书出得门去,便与我母再无关系,又有何道理来取我家宝物?且我芭蕉洞一应供奉开支,皆来自此物,若被你夺走,岂不是绝了我母子活路?」
牛魔王大嘴一咧,冷笑道:「哪有这许多道理?若是你母肯抢掠商旅,又肯食人,哪里还会短了银钱使用、少了滋补吃食?休得多言!铁扇公主,那芭蕉宝扇今日你舍得也是给,不舍也得给!」
大步上前,便来抓罗刹女。
罗刹女一声清斥,右手单手搂着爱子,飞身后退,将双剑抛开,檀口一张,左手从舌下取出个杏叶儿,大指头捻着那柄儿上第七缕红丝,念了声「哃嘘呵吸嘻吹呼」那杏叶儿迎风一晃,即长成一丈二尺长一柄芭蕉巨扇。罗刹女更不答话,将扇对着老牛一挥,顿时狂风大作,地面飞砂走石,吹得跟前烟尘大起,茫茫然不可视物。
假若被这扇子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方息阴风。罗刹女冷笑一声,将芭蕉宝扇依旧捏做个杏叶儿,纳入口中,正待转身回府,好生安置怀中孩儿,猛听爱子大叫一声:「母亲小心!」
挣脱母亲怀抱,飞身横扑,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
只见一根铁棍自阴风烟尘中捅出,猛击在红孩儿背心。红孩儿小小身躯剧震,一口鲜血「噗」地喷出,直喷了罗刹女满头满脸。
罗刹女惊得呆了,傻傻看着面含欣慰微笑的孩儿身子软软滑下,一颗心片片碎裂,仿佛完全停跳。
「哈哈……」
牛魔王大跨步从烟尘中走出,混铁棍在地上重重一顿,以猖狂大笑掩饰因不知是否用力合适而产生的心头忐忑,好半天才能压平惶恐,开口说话:「我……我既敢孤身来要宝扇,焉能毫无防备?有菩萨所赐定风珠在此,任你怎么搧来,也休想让我动上一动!」
罗刹女却似完全未听见他话,痴痴抱起儿子,眼神呆滞,好像傻了一般。牛魔王也是心头怦怦乱跳,双腿软,几乎迈不动步子。
红孩儿突然咳嗽两声,嘴里吐出许多血沫,睁眼道:「母亲……快、快退……回洞府动阵法,封……封山……」
罗刹女双眼立刻有了生气,双腿猛地往后一弹,便抱着儿子窜入府中,轰隆隆两声连绵声响,两扇石门缓缓闭拢。
牛魔王终于吁了口气,拍拍胸膛,后怕地自言自语:「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