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剑光在空中旋绕两圈之後合而为一,林玄言伸出手,那剑便落回了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镇天下握住那柄被振退的古剑,身影如飞鹰猎食般俯冲而下,剑气罩了下来,他的声音亦如爆竹乍破:「七念。」
明明只是一剑斩下,却分化出七道截然不同的剑意,或如铁索鞭地,或如灵蛇吐信,或如阴魂嚎哭,喜怒忧思悲恐惊,人的七种情念被裹挟剑中,向着那一袭白衣斩落下去。
林玄言面色漠然,雪白的剑气照出他黑散乱的漆黑剪影,他低喝一声,手中电光般的长剑剑气喷薄如巨浪墙立。
「我心境无瑕,你能耐我何?」林玄言袍袖一卷,那七念显化的剑意被顷刻洗去,在衣袖上炸成一块又一块的焦色斑点。
镇天下同样面不改色,他手中之剑未有丝毫迟疑,瞬息斩落,排云分浪,顷刻便至。
古剑锵然颤鸣。
林玄言挥剑格於身前,身子紧拧如绳,足下坚冰塌陷,形成大片蛛网般的裂纹。
两剑剑锋死死抵紧,互相刮擦而过,尖锐的声音似能刺透耳膜。
「切断!」
镇天下爆喝一声,一股充沛至极的力量瞬息压了下来,重若千万均。
林玄言咬紧牙关,身子一拧,擦过那一剑落下的缝隙,回身斩向镇天下。
镇天下大剑如鞭,砸开了无数冰层,他望着林玄言闪躲而过的身影,拧转手腕,一剑横劈而过,四下荡开。
林玄言那一剑在镇天下身前数尺处僵停住了,随後狂风暴浪般的剑气裹挟着无数碎冰,将他的身子向後冲掀过去。
林玄言左右出剑,格开剑气坚冰,身影倒退了数十丈才堪堪止住。
「没了女人,你果然弱了不止一点半点啊。」镇天下自冰海中拔出长剑,笑意狰狞:「你在等谁麽?你的那两个妻妾?还是……南宫?」
林玄言压下了一口紊乱的真气,漠然开口:「只管问剑。」
镇天下冷笑一声,抵着冰面的剑尖剧烈颤动,寒意遍地而生,那些从冰面下喷涌而出的海水在这一刻都被冻成冰柱。
「南荒九死,我悟得此剑……人间炼狱,可敢一观?」
镇天下的问声尖锐刺耳,宛若恶鬼夜哭诉说冤仇。
剑风如刀如剑,自林玄言身侧擦过。
林玄言远观那处,如剑地狱之门洞开,万鬼哭啸,业火焚原,镇天下身在其间,如渴血之鬼。
一幕幕场景随着鬼魂阴啸如天雷勾动,清晰地出现在林玄言的脑海中,譬如最初碧落宫外的雪夜偷窥,试道大会上远看着王酒掀开陆嘉静的裙底,小洞天中寻到了那沾满精液的裹胸……诸如此类,扰乱心绪。
林玄言清啸一声,挥剑斩乱麻,强行压下了这些纷纷扰扰的念头,心思重归澄澈。
一片漆暗之中,镇天下的剑眸亮了起来,剑鸣之声如龙吟虎啸,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