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昼城三年,堪称茹毛饮血的三年,他也偶然会怀念起轩辕王朝的美味,纵然他早已无需饮食,吐纳天地灵气便可存活,但渡尽劫波之後尝到故乡饭菜,始终是种难得的享受。
同桌的那一对年轻侠侣对着这位“晚辈”
善意地笑了笑,聊了一番门户师承和江湖趣闻,林玄言也觉得有趣,在等骨头汤变温之际,与他们聊了一会。
林玄言一眼便能看穿,眼前的年轻人不过是一对三境的侠侣罢了,但是世间能修行的人都是万里挑一,他们虽是普通境界,但在普通的小江湖里,也算得上是一对大侠了。
两人聊的多是一些江湖大事,关於哪里又崛起了年轻的天才,哪里又有恶霸兴风作浪,聊的最多的,还是关於最近颁布的新律,男子唉声叹气道,再过一段时间,入城之後佩剑的长度就都有限制了,走马仗剑都成了奢侈。
一聊到这位传说中的女子剑仙,那微红袄女子便神色跃跃,她说起最近许多奸臣横死家中,许多教会掌教被飞剑刺杀,而这些事情,都是一夜之间生的,许多人都猜测,是那位剑宗的,传中已经迈入了通圣境界的女剑仙作为,是为新律造势。
飞剑千里取人头颅,对於江湖中的普通修士终究太过遥远,而关於通圣这个境界的说法,也是最近才渐渐传开,过往许多小修士,只知九境之上有个化境,以为化境便是修行的顶峰了。
接着他们又开始聊起通圣一剑到底有多强。
那红袄女子认为,通圣一剑少说能毁去好几座房屋。那男子便嗤笑她道行太浅不敢想,他觉得通圣一剑能将一座没有大阵庇护的城墙斩破。红袄女子蹙眉反驳,觉得以人力挥剑,怎麽可能达到摧城的地步。
林玄言在一旁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笑而不语。
那一对年轻侠侣还未这事小吵了起来,谁也说不服谁,那红袄女子忽然望向林玄言,道:“嗯……这位小哥,我看你身姿稳健,坐姿挺拔,想必也是习武之人,你来说说你觉得通圣之人一剑有多少威力。”
林玄言瞪大了眼睛,一时语塞。
红袄女子也觉得自己是难为对方了,对方显然是还未登堂入室的修行者,哪里能知道这些呢。
林玄言喝了口汤,沈吟片刻,不确定道:“一剑摧毁一整座……小城,应该不在话下吧?”
男子瞪大了眼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少年人果然年少轻狂,虽说一剑摧城有些荒谬,但是能有此想说明你心性不错,敢说敢想,将来修行路上定能走能比我们远!”
林玄言心想我这还是兜着说的,他只好附和笑道:“承这位兄弟吉言了。”
骨头汤喝了一半,店家又上了酒,林玄言已经许久年未曾饮酒,委婉退拒,那一对侠侣都是好酒之人,对饮了起来,酒至半酣,男子忽然捶胸顿足起来,说可怜自己一生天赋有限,无法目睹剑仙风采,再过一段年纪,就要被逼着回家接管父亲的布店,青衫仗剑走江湖也只能茶余饭後随口聊聊了。
同样有着侠女梦的红袄女子也红了眼,这段日子他们一同策马绿林,杀了好几个匪贼强人,快意至极,只是人终究是要生活的,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太久了。
林玄言静静地听着他们的酒後醉言,喝完了最後一口汤。
他伸出手,在男子女子面前以手指轻轻一抹,然後将饭钱搁在了桌上,走出了店门。
半醉半醒的年轻侠侣在林玄言走出屋门之後骤然清醒,他们瞪大了眼面面相觑,男子先开口:“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道剑。”
红袄女子咽口口水,酒也醒了大半,她心神摇曳,颤声道:“我好像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