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洪满脸通红,心中虽然恨极,但技不如人,又能怨得谁来,于是也抱拳说:“哪里,哪里,都是在下鲁莽。”
青衣劲装大汉立即插言说:“俗语说,不打不相识,今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说着一顿,又对梁仲洪说:“粱家少爷,我们赶快追吧。”
梁仲洪顿时想起,要赶快去追杜冰,于是急声应好,立即放眼四望。
天麟不知追赶何人,又不便询问,只是茫然望着几个庄汉。这时,只见粱仲洪面色苍白,神情慌急,头像拨浪鼓似地左张右望,嘴里不断地嚷着:“我的赤火骅骝呢?”
说着,一脸颓丧,急得几乎要哭起来。
天麟听了,知道他说的赤火骅骝,是指那匹全身火红的高头大马,不觉也游目四望,帮他寻找起来。粱仲洪如此一嚷,所有庄汉,俱都焦急起来。青布劲装大汉,不禁惶急地说:“这怎么办,除了你的赤火骅骝,谁的马能追上小姐的青聪马?”
卫天麟听得全身一颤,立即大声问:“你说什么?”
青布劲装大汉吓了一跳,一定神,急声说:“我家小姐不知因何负气出走了。”
卫天麟面色倏变,星目中冷电暴射,厉声急问:“去了哪个方向?”
粱仲洪立即回答:“正西。”
粱仲洪的“正西”
两字刚脱口,风声响处,人影闪动,卫天麟的身形已至数丈以外了。
这时的卫天麟,已忘了什么是惊世骇俗,尽展旷古凌今的绝世轻功驭气凌云,直向正西闪电射去。在艳丽的娇阳照射下,卫天麟的身形,闪闪亮,划过油绿的田野,宛如一道平地流星。所有庄汉路人,俱都愣了,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武林人物传说中的陆地飞行术。青布劲装大汉一定神,右手一挥,所有庄汉纷纷登鞍上马,一声叱喝,放辔疾驰,十数健马,蹄声如雨,带起弥空尘土,沿着官道向前飞奔追去。
天麟越野飞驰,星目却注视着官道,由于庄汉十数健马,如风狂驰,路上行人俱都纷纷让路,再无人注意田野是否有人飞驰。远望道上,行人不少,竟无一处因马驰扬起的尘烟。天麟心烦意乱,愈追愈急。半个时辰过去了,前面官道上,人愈来愈少,愈来愈冷清。回头看着身后,只见烟尘飞扬,直上半空,十数健马,影小如丸,看来至少也在十里以外。
正在这时,一声烈马怒嘶,挟着数声暴喝,由远处林前传来。卫天麟无心注意这些,依然一味狂驰,来至林前,本能地用眼一觑。只见几个大汉,各持短棒树枝,正围着一匹红马,吆喝乱打。天麟定睛一看,正是梁仲洪的那匹赤火骅骝,这时既然遇上了,天麟也不得不要了。于是飞驰中,双掌骤然下压,身形腾空而起,衣袖一拂,去势如电,直向暴怒如狂的红马背上落去。
赤火骅骝一见有人骑在背上,一声震耳怒嘶,前蹄竖起,马身人立,一连几个猛烈旋身。天麟大惊失色,虽然武功盖世,但毫无驭马经验,只闹得胆战惊心,手心冒汗,只有使劲用腿夹马腹,手握马鬃,拚命不放。红马暴跳如雷,惊嘶连声,形如疯狂,天麟几次险些摔下马来。周围几个大汉,只见马上一人,由于跳动过烈,看不清面目是谁。
天麟骑在马上,被它如此一阵暴跳,只觉得天旋地转,耳鸣目眩。蓦地,宝马一声惊嘶,声震四野,马身暴跳一丈,越过几个大汉头顶,放蹄如飞,落荒驰去。卫天麟又是一惊,这一下,又几乎掉下马来。几个大汉一定神,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不少,这才知道马上不是自己人。于是,暴起一阵叫嚷,放眼再看,只见前面一片浓林,扬尘滚滚,哪里还有马影?
卫天麟骑在宝马上,只觉景物模糊,天地倒逝,劲风迎面,几似腾云驾雾。看看一道宽溪,宝马腾空而越,眼见迎面一棵大树,宝马一闪而过。也不知过了多少村,多少林,多少道河溪。这时,又蹿进一座树林,赤火骅骝,来至一个小池,骤然停止了,池前肥草盈尺,油光盈绿,天麟伏在马上,不敢下来。看看宝马,通体是汗,身上热气沸腾,神态极为温驯,已没有了方才那份野性。
天麟翻身下马,爱惜地看了宝马一眼,宝马也温驯地望着他的新主人。天麟细看赤火骅骝,高约八尺,全身火红,双眼精光闪闪,确是一匹宝马。配上一付金鞍银镫,金光灼灼,亮银闪闪,愈显得神骏不凡。马鞍上有四个鼓鼓皮囊,天麟打开一看,里面有酒有水,咸肉干粮,马刷用具,还有一些碎银。
天麟立即拿出一块毛毡,擦着宝马身上的汗水。宝马骅骝摆尾摇头,低嘶连连,不断用唇去衔天麟隐隐亮的长衫,样子显得亲热已极。天麟愈看愈爱,擦得愈起劲,在这一刹那,他心目中只有这匹宝马了。擦完马汗,骅骝饮水啃草,自己也吃了一些咸肉干粮,心中对那位赠马的梁仲洪既感激又抱歉。
转面四下一望,不知立身何处,也不知究竟跑了多少路。看看太阳,已经偏西,天色蔚蓝如洗。于是拉过宝马,飞上马鞍,迎着太阳奔去。这时,骅骝水足草饱,精神抖擞,漫步轻驰,片刻已跑上官道。天麟坐在马上,异常平稳,毫无巅簸感觉,较方才飞腾狂奔,胆战惊心,真有天壤之别。
道上行人,俱都转注目,望着这位跨骑骏马,身着华服的少年公子。天麟被看得俊面微红,知道自己手中没有一根马鞭,心中更觉不安,好在马行极,掠目而过。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隐约马嘶,放眼一看,数里以外,烟尘滚滚,直升半空。宝马一声惊嘶,昂竖耳,马鬃竖立,四蹄翻飞,快如电掣,眨眼之间,已追至不足二里了。天麟抬头一看,前面滚滚尘土中,四匹健马,并道飞驰,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心想,杜冰离家,究竟奔的哪个方向呢?心念间,已经逼近前面四马,骅骝一声威似的震耳长嘶,前面四马,只惊得低嘶暴跳,纷向路侧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