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突然用镊子夹出喉管里的黑灰,”
炭末入喉,说明割喉时人还活着。
齐虎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连三月大的婴孩都。。。。。。”
“婴孩是溺死的。”
严楼指向墙角水缸,水面浮着层油脂,“肺叶里没有烟灰。”
他突然掀开倒扣的米瓮,半碗冷掉的鱼汤泼在草席上。
严楼指尖蘸取汤汁轻捻,粗盐颗粒里混着淡黄结晶,“硝盐掺了硫磺,倭寇走私的货。”
后墙草席被掀开时,泛黄的潮汐图像条蜕皮的蛇蜷缩在墙缝里,严楼就着破窗透进的微光展开图纸,霉斑间标注的日期被朱砂圈得狰狞:初七、十二、十八。指尖抚过墨迹,忽然顿在“十八”
旁的小字批注——“亥时三刻,巽位”
。
“巽位东南。。。。。。”
他喃喃自语,突然将图纸凑近鼻尖,“苦杏仁味?”
齐虎正要凑近细闻,严楼已抖开图纸对着朝阳,霉斑在强光下显出水渍轮廓,竟是幅残缺的海防图!
钱塘江入海口处画着三叉戟标记,与上月缴获的倭寇令旗纹样如出一辙。
“这户人家什么来历?”
严楼卷起图纸,缓缓走近那灶台,蹲下身子,目光扫过灶台缺口处的官窑青瓷片——这绝非寻常农户能用之物。
“浙江按察司的旧吏,人称老郑,五年前辞了官。”
齐虎从怀中掏出卷宗,“说是回乡奉养老母,但。。。。。。”
齐虎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去,用力从床底拖出底下暗格,随着一阵沉闷声响,半匣官银在霉烂的碎布里泛着冷光,银锭底部的“景泰三年浙库“戳记清晰可辨。
“大人请看。”
严楼拈起一枚银锭,指腹摩挲着边沿的齿痕:“景泰年的库银,去年工部清点太仓库时发现短缺三千两。”
“看来这个老郑辞官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严楼将手里的银锭掂了掂,忽然问道一股子怪味,他眉头一皱,凑近细嗅,发现这味道竟来自银锭。
“齐虎,你闻闻看。”
严楼把银锭递给齐虎。
齐虎闻后也是满脸疑惑:“大人,这是什么味儿?怎的如此古怪?”
“是药味。”
严楼肯定地说道,“而且绝非普通的药味,其中掺杂着多种生僻药材的气息,整个杭州城用得起这般珍稀药材的药房可不多啊。”
齐虎猛地一拍脑门,“对了,大人,我们查这个老郑的时候,确实打听到,他有传尸痨,经常去城里一家名叫仁和堂的药铺抓药。”
“传尸痨?那不就是肺痨嘛,对没有现代医学的大明来说,这确实是个难治的病。”
严楼心中嘀咕着。
“派人去查查这个仁和堂,不要暴露你们的身份。”
他在齐虎耳边叮嘱道。
晨雾如同轻纱,在江面上缓缓飘散,严楼一袭黑衣,身姿挺拔的策马立于江堤之上,咸涩的江风呼啸而来,肆意卷着从上游漂来的船板碎屑,打在他坚毅的面庞上。
他望着东南方隐约的船影,忽然想起潮汐图上的“巽位”
——正是水师瞭望塔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