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张敬忠这条线,就像一块巨大的拦路石,横在了彻查军粮亏空的路上。
动他,恐怕会牵一而动全身,甚至可能直接把三皇子也卷进来。
监察司衙门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跳动出轻微的噼啪声。
姜无尘知道,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
一口饮尽,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
“顾一剑。”
姜无尘唤了一声。
顾一剑无声出现。
“去查。”
姜无尘的声音沉静而坚定,“查张敬忠,从他经手的所有军粮调运记录入手,事无巨细,全部查清。还有,暗中留意三皇子府的动静。”
“是。”
顾一剑领命,身影再次隐入夜色。
姜无尘站起身,走到窗边,凝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
签押房内,烛火轻轻跳动,光影在姜无尘脸上明明灭灭。
桌上摊着几页纸,墨迹未干,正是关于永安五年北境军粮亏空的初步记档。
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紫檀木桌案上敲击着,笃,笃,笃。
不是张敬忠。
那十五万石的亏空,不是他一条小鱼吞得下的。
卷宗深处,隐约指向了另一个人——时任北境粮草总调度,如今的威武将军,陈啸。
系统冰冷的分析概率在脑中一闪而过:百分之八十五。
陈啸……三皇子赵承启的心腹爱将,性子刚愎自用,出了名的贪婪好色。
动他,无异于直接捅了三皇子那个马蜂窝。
姜无尘嘴角牵动了一下,弧度极小,几乎看不见。
有点意思。
事情的酵,比预想的还快。
没过两天,一次小朝会散了,刚出宫门不远,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带着一股子火气拦在了前面。
三皇子赵承启,满脸络腮胡子都在抖,嗓门跟打雷似的。
“姜无尘!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热风裹着怒意扑面而来。
“好端端的查什么陈年旧账!专盯着军方的人不放!陈将军在前线给大梁流血卖命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京城里斗蛐蛐呢!”
他指着姜无尘的鼻子,唾沫横飞。
“现在翅膀硬了?仗着父皇给你点颜色,就想拿军中宿将开刀立威?你安的什么心!”
姜无尘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避开那几乎要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语气平稳得像一潭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