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涛一听,知是小水仙,紧张地心情顿时平静了不少。蓦闻小翠花焦急地悄声问:“小姐呢?你们去了哪里?”
小水仙有些紧张地低声说:“老堡主回来了……”
江天涛一听,脑际轰然一声,几乎晕了过去,他缓缓倚在石壁上,心里不知是悲是喜,泪水不觉夺眶而出,十八年来,他无时地刻不想见见年老的父亲,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他万万不能放过。心念间,恍惚听到小翠花在悄声喊他:“少堡主,少堡主……”
江天涛一定神,举手拭了拭流下的泪水,走了进去。一身水红的心水仙,一见江天涛的装束,也吓了一跳,瞪着一双俏目,紧张地说:“少堡主,你怎的带着剑来了?”
江天涛无心和她们说明原因,立即急声问:“老堡主现在什么地方?”
小水仙似是不敢告诉江天涛,因而嗫嚅着道:“小姐说请少堡主先回去。”
江天涛哪里肯听,剑眉一轩,厉色悄声问:“快说,老堡主在什么地方?”
小水仙和小翠花没想到江天涛突然变得这么凶,两人同时吓了一跳,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尤其小水仙,望着江天涛炯炯闪辉的星目,两腿只觉软,因而颤抖着声音道:“在后应中阁上……晚餐。”
江天涛知道不使颜色,小水仙绝不肯告诉他,因而,催促道:“指给我,是什么地方?”
于是,不由分说,拉着小水仙细润柔嫩的纤手,急步向外间走去。小翠花知道无法阻止,飞身纵至外间,急忙将通向前厅的中门,悄悄拉开了。
江天涛先机警地看了一眼楼外,现院落重重,俱是高大的巨石阁楼,到处灯火通明,楼下的曲廊下,倘有仆妇侍女们匆匆走动。他略一迟疑,拉着小水仙奔至前廊的宽大石柱下,悄声问:“中阁在什么地方?”
小水仙战战兢兢地指着数十丈外一座灯火明亮的长大石阁,惶声道:“那就是中阁!”
江天涛衡量形势,决定出院中的长廊,纵上对面的石楼,然后,经前面的院落,绕至中阁对面的石楼高背上。他想,如果沿着阴影前进,也许不致被堡墙上的高手现。一想到堡墙上的高手,江天涛便不由自主地游目看了一眼,远近堡墙上的卫星堡楼。看罢,毅然取出黑布,迅即罩在面上。
小水仙和小翠花一见,面色大变,惊得双手掩住樱唇,瞪大了一双杏眼,浑身颤抖着悄声道:“少堡主……您……您千万……不能……冒险……”
江天涛哪里肯听,罩上黑布,立即宽声道:“你俩快退进去,有事我自会应付。”
付字出口,飘然而下,足尖一点楼下长廊,身形腾空而起,宛如一只巨大蝙蝠,直飞对面楼上,声息毫无,一闪不见。
小水仙、小翠花,纤手仍掩在樱唇上,一颗心,已紧张地提到了腔口,目光惶恐地望着江天涛身影消失的楼顶,两人都呆了。她们只知道江天涛才是真正的少堡主,但她们并不知道他有这等轻灵惊人的身法和高绝的武功。
江天涛沿着高楼阴影,鹭行鹤伏,直向中阁对面的屋脊绕去。他虽然不怕堡中高手截击,一旦被现,他也自信能闯出险地,但他却不愿在老父听到盗走「绣衣」,杀了「总管」的消息之后,再惹老父生气。同时,万一被老父截住,事情愈加棘手,如果束手被擒,百口难辩。假设逼退老父逃走,「九宫堡」在武林中的赫赫地位,和老父数十年的清高声誉,势必受到贬损。因而,在前进中,他格外谨慎、小心,飘纵飞腾,无声无息,直如幽灵,终于顺利潜至中阁对面的楼背上。
江天涛隐身脊后的暗影中,借着楼背上膛空的花孔,向对面中阁上看去。中阁上悬满纱灯,光明如同白昼,六扇前门大开,阁内情形一览无遗。阁的中央,摆着一桌丰盛酒席,但仅坐着汪燕玲、朝天鼻和一位面带慈祥,隐透威武的老人,其余仆妇侍女两侧肃立。
正中席上的老人,方面大耳,肤色红润,身穿一袭杏黄袍,头戴一顶黄呢毡缀英雄帽,一双闪着祥和光辉的虎目,两道如云长眉,额下一蓬如银长胡,飘散直垂胸前。
江天涛一见黄袍老人,心情激动,悲痛填胸,星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他知道坐在正中的黄袍老人,就是他的生身父亲,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江老堡主。但他看得出,父亲手捻着银胡,默默地饮酒两追人鬓霜眉微皱,分明是有着的心事。
朝天鼻端正地坐在右侧,竭力装出一副中规中矩,十分恭顺的样子,老堡主每饮一口酒,他便起身执壶,为老堡主满杯。汪燕玲坐在左侧相陪,不时为老堡主挟鱼挟肉,但她的娇脸上,却罩满了愁容显示出她的内心,十分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