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你这刁竖子!本座今日逮了你,便万饶不得你!”
那修罗女不由分说,挟住张洛,也不出门,只是奋力一跳,便将那屋顶撞了个大窟窿,霎时便越至百丈高空,那张洛尚未从窒息中回过神,又在那修罗女的裹挟下灌了劲风,当下便昏死过去。那修罗女跃到半空,脚踏飞鸟而行,动如霹雳,直奔城外八部寺方向而去。
却道那女阿修罗自有凌空控摄的神通,为何要挟住人,不腾云驾雾,单凭足力而行?一则因那修罗女自欲海界来至阎浮界,横遭天人劫,打去大部法力,只余一身,堪堪遁逃,虽可乘阴阳采补,并假以时日恢复少许法力,却到底仍是亏损,故只能凭借阿修罗属类绝强筋骨之力,肩扛着人,飞一般赶路,虽不及腾云平稳,却也占着迅捷;二则因腾云驾雾之法带不动肉体凡胎,到底要凭依外力,平地上拉拉扯扯,倒不似搬运方便。
可那八部寺者,原是隐匿在飘渺里的恢宏寺院,肉眼凡胎者见不得,却怎能被那修罗女用作挟男摄女的所在?盖因“八部寺”
者,原是为敕封三界内法力高强的八种属类所造,称作“先天八部众”
者,盖如是也。凡该寺所敕封的八部众之僚属,皆可凭业力之感,寻得那庙宇所在或前去祭拜,或赶去授受绝学,或去切磋战斗,消解仇怨。而玄州城外的八部寺,则是八十一座八部寺中极少数废弃的所在,又因不可说之缘由,自很久以前,便极少有八部众过去拜祭了。
那修罗女十分矫健,不出半炷香的功夫跃到了八部寺方圆外,手上只捻了个法决,指着眼前虚空大喝声“疾”
!那八部寺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张洛自昏迷中苏醒时,正被那修罗女仍到二进庭院中央的莲台上,直摔得那张洛眼冒金星,口中几乎吐了血来。那修罗女见张洛疼得满莲台打滚,不禁嘴角泛起一丝快意,却仍不解恨,对着那道士仍不住踩压。
“泼魔!本天师万不受辱!”
张洛大喝一声想要起身,却让那修罗女一脚就踩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任凭挣扎,那修罗女的赤脚就是像铁铸般压在张洛身上,张洛恼怒,当即地破口大骂到:“尔等不过是仗势欺人的妖魔,要杀便杀,我虽浪荡,却绝不受尔等折辱!”
那修罗女闻言亦大怒,飞起一脚把张洛揣到莲台边的金色莲花瓣上,骨碌碌又滚到修罗女脚下,便又是一脚踢去,往复数次,便见那张洛浑身是伤,只剩喘气儿的劲儿了。
“你这泼贱破落户儿!恁等村贱!直把个妖魔妖魔地唤本座,甚是无礼!”
那修罗女白猫踩耗子般控住张洛,高高在上地说到:“我乃天,人,牲,鬼,四道具足的神通阿修罗,得授‘奥妙’之号,又蒙尊师‘姬妲罗睺’赐名‘计都’,被唤作奥妙计都者,便是本座也!那神通无上的天人,在我手里仅能赌斗半日,好勇斗狠的畜牲,止一合就要败阵,似你这等蝼蚁般贱的泼贼,宰杀尔等,无需法力,手上略略用力,你便是死了!”
那修罗女抡起拳头重重朝莲台一砸,便见那莲台上五六尺高,三尺宽厚的金莲花瓣好似落叶遇风般高高飞到天上,俄而便夹杂万钧之势,“轰”
地砸在庭院四周,那莲花瓣乃是净土金打造,掼在地上,只听一阵阵金属刺耳交鸣,好似雷震,仿佛兽鸣,阵阵音波泛起,一片片摧骨震心,直激得张洛紧捂双耳,内脏里空空地疼痛。
“噗!”
张洛遭那金属交鸣之声一阵,顿觉肝胆欲裂,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气绝倒地。
张洛只觉眼前一片混沌,好似蒙上一团雾一般,见天不清,看地不楚,只觉一股气拽着自己狂奔,不由得神游起来。晃神间,混迹市井仿佛还在昨日,神游时,冥河三桥好似近在眼前,及至刚要脚踏上桥之时,恍惚间又有只大手不住地将自己一直往上提,那脚下大地从一片焦黄,又至一片灰蒙,直至最后,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觉周身钻心疼痛,当下倒吸一口凉气,堪堪还了阳,心下便惊悚起来:方才神思魂游,岂止梦境,却不是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来?
张洛缓缓睁眼,自己刚被那修罗女摄来之时,犹在黄昏,如今看看天色,却是深更半夜,莲台边的净土金莲花瓣洒了一地,那修罗女依旧站在自己面前。再至细看时,方才见身前一大滩血迹,啊也,莫非我真死过一回了吗?
那修罗女,名作“奥妙计都”
的,见张洛一脸茫然地四周顾望,便傲慢道:“汝罪虽深,如今却合不应死,阿修罗一族向来一报收一报,须让你偿了我债,方才杀你。”
“如此说来,你确是阿修罗了……”
张洛捂着胸膛想要缓缓站起,刚直起腰,却又叫奥妙计都一脚踩得趴在地上。
“死罪暂可免,活罪却万难饶恕也,汝当初趁我法力低微之时,兀自用黑狗血,童子尿污我法身,几乎至死,我这厢不要你死,却仍不能叫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