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损我还是安慰我,你倒先拿个主意啊。”
贝云瑚这才现语病,几欲失笑,赶紧憋住,咬唇一本正经道:“但世上有些人,是后天才成为怪物的。她们起初以为自己是被爱的,是独一无二的,愿意为那个对自己好的人奉献一切,死亦不悔;到后来,才现这只是一场骗局,自己既不被爱,也不特别,是旧了就被信手抛弃的器物,从那刻起人就成了怪物。”
独孤寂咬牙握拳,现珊瑚金细炼已被取下,并未出熟悉的磕碰响,但腕间镣铐仍在,显是丑丫头替他解衣时现了“那个”
,直接削断镣铐与锁链间的连结件,分开二者,才能顺利褪下袍衫。但现在不是追究这种枝微末节的时候。
“你那畜生师父对你……也罢,你若不想说、不愿想,毋须勉强自己,我会替你报仇。你要想亲手了结那厮的话,我留最后一口气给你。”
世间女子着紧者,莫过身子污洁,丑丫头要是年幼上山,任其鱼肉,不知遭受过何等蹂躏,恨他入骨是再合理不过。
“……不是那样的事。”
岂料贝云瑚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这些无垢天女修习的《九转明玉功》须守住处子贞节,方能有成,他又有十分严重的洁癖,肌肤相亲,能生生恶心死他,只有此一节是万万不能的。他对我做的,是更过份的事。”
独孤寂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样说来……丑丫头还是未经人事的雏儿?
“从我上山,我一直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有很多事我太晚才现,也可能是视而不见。”
贝云瑚睇着劈啪跳跃的火光,被映亮的小脸笼着一层光晕,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独孤寂不禁看怔了。
“”
无垢天女“是他亲自挑选带上山,不是无父无母流落江湖的孤女,就是被拐子拐来四处兜售的两脚羊羔,若非遇上他,我们现在多半在哪处窑子里,过着生张熟魏的皮肉生活。”
对我们来说,他就是天,是改变了我们悲惨命运的人,更别提他给我们的生活,比原来的不知好上多少倍。姊妹们从来不喊他“师父”
,只喊“主人”
,无论是做他的婢女、侍姬还是宠妾,人人都是心甘情愿,但他从未如此要求。这甚至让我们有些失落。
“除了不能离开龙庭山外,我一直以为来到幽明峪,是人生中最好的事,每天都是笑着从睡梦中苏醒。他就是我的日头,我的泉水和风,我若有丝毫美丽,那也都是为了他而绽放。”
无垢天女的活动范围是受限的,即使在幽明峪,她们也只能待在主人的私人园林,日常除了服侍主人、洒扫庭除,就只有练功而已──因“九转明玉功”
必须个别与主人于密室中修习,这几乎是少女们最期待的部分。
当然,因主人多才多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即精,少女们亦陪伴主人绘画、镌刻、制香,充当描摹习练的对象;主人对美的敏锐无人能及,经他指点过的裁缝金匠,总能做出最合适妥贴的衣饰,烘托出少女之美。“无垢天女”
并非主人自封,如此直白的名号不合其审美,而是山上诸脉间久传成习,自然而然形成的称呼。
主人既未觊觎少女们的胴体,自也不愿耽误其青春,一旦满十八足岁,即代为安排山下人家,备妥妆奁出嫁;结亲对象多是鳞族六大姓的富绅,纵使充应嬖妾,也是不同寻常的好归宿。
主人是不染片尘的,岂能奢望长久留在他身边?但教有过这么一段,此生亦已不枉──拥有“天女”
之名的少女们都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