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丈玄慈的破格推举,虚言跳过罗汉堂,未经考核,直接来到证道院修行,在少林寺引起不小的震动。
少林寺三大院中,证道院、菩提院、达摩院至今还没有一位虚字辈弟子,而虚言则是第一位。
证道院是少林高端局,杂役弟子想上位?比临时工转正都难。
而虚言今日要在证道院参加一场临时增加的辩经入院仪式。
这就像郭德纲常说的那句话:阎王爷批的条子,到判官手里还得蘸三次墨。
午后。
光影斜照经幡,虚言端坐蒲团。
证道院首座玄悲大师及其座下四大弟子慧观、慧真、慧见、慧性齐齐到场,目光都集中在虚言身上。
虽然他们缄默不语,但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
“少林寺可曾有杂役弟子越过罗汉堂,般若堂直接到证道院修行的道理?”
玄悲多少听说过虚言的传闻,但心中仍有疑惑,只是方丈玄慈德高望重破格提拔他不便违拗,但是名下莫名多了一位杂役弟子还是心中略有不快,沉吟片刻方道:
“虚言,你得方丈青眼,但你须知,我证道院非杂役院可比。杂役院有杂役院的讲究,证道院有证道院的规矩,今日辩经,只需辩过他们中一人,便可获得证道院诸位师傅首肯。”
虚言心里想笑,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方丈塞人我不服,得给你个下马威吗?
不过虚言表面只有十八岁,但前世也是深谙办公室政治的老手,自然不会轻易被玄悲这句话激怒,不急不躁道:“弟子若败北,自请回杂役院劈柴。”
玄悲微笑,望了首席大弟子慧观一眼。
慧观能言善辩,被誉为证道院“辩经子”
,让慧观与虚言辩经,绝对有以大欺小,故意羞辱之意。
慧观会意,开口道:“杂役院虚言听着,佛说众生平等,为何方丈偏宠你?莫非你偷学了《易筋经》?”
慧观这第一句说出来就充满了敌意,这不是辩经,这是质问。
言里言外的意思就是:易筋经乃少林寺镇寺重器,不可能给一个杂役弟子修行。就是证道院的慧子辈弟子,也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修习易筋经。
但虚言一点不虚,慧观这般说,他倒是放下了顾虑。
临来之前,师傅慧庄千叮咛万嘱咐,去了证道院不要锋芒过盛,证道院那些师傅各个眼高于顶,不是好惹的。
这下好了,慧观一句话就让虚言打消了收敛锋芒的念头。
当年《水浒传》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如今他倒要试试能不能拔动这千年古刹的第次之见。
心念及此,虚言缓缓道:“首先,纠正慧观师伯一个错误。虚言不才,经方丈提携,已是证道院记名弟子。其次,慧观师伯刚才说,众生平等,为何方丈偏宠于我,不知师伯如何理解众生平等这四个字?”
瞧不起杂役院弟子,张口闭口门第之见的正是他慧观,虚言突然拿住他说的这句话,让慧观一下失了先手。
虚言乘热打铁:“方丈大慈大悲,如阳光普照,何曾分过柏树松树?春雨普降,又何分草木高低?你我同处少林,何必在乎证道还是杂役?杂役弟子也可证道,证道弟子难道就不能砍柴挑水,洗衣做饭?若如满脑子门第之见还证个鸟道,拜个鸟佛!”
说到最后虚言口吐脏话,玄悲眉头微蹙,殿内众僧无不愕然。
慧观噎住:“你!”
说着虚言小心翼翼从袖口掏出半块杏仁酥,托在手心问慧观:“师伯,您可爱吃这杏仁酥?”
此时,证道院后殿拐角处,扫地僧慢吞吞扫着落叶。
当听到虚言提到“杏仁酥”
时,抽动了一下鼻子,原本耷拉着眼皮忽然睁开,浑浊老眼精光乍现。
虚言道:“好比这杏仁酥,有人觉甜,有人嫌腻。师伯不喜,难道他人不喜?为了争一口甜腻,实在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虚言含沙射影意思明显,就差直接说今日辩经实在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