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中的声音听来十分遥远,似有若无的,是有人在叫自己吗?
待子衣转过身来,却是另一扇门轻轻打开。
自己回到白马寺了?
子衣心头一喜,一阵寒风吹来,顿时冻得打了个哆嗦,转眼却见白茫茫的天地间,一个红衣仙子似是悲极喜极地望着她,手提衣襟已向自己迎过来。
“君然!”
子衣顿时狂喜不已,拖着酸软的腿脚,踉踉跄跄奔过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子衣……”
君然呢喃着,泪水早湿了满面。
子衣紧紧拥着佳人,脸颊爱抚地蹭着伊人的秀,伊人也紧紧依在她的怀内,轻轻啜泣着,任那人吻着面上的泪水。
两颗心儿只觉说不出的欢喜,说不出的亲近,说不出的缠绵,说不出的爱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所有的相思,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煎熬,所有的一切,都只为这眼前人儿的展颜一笑,只为着一个长相厮守,只为着一句不离不弃,只为着永生永世相伴的誓言!
纵使千山万水,纵使相隔千年之远,都无法阻挡这两颗心的相知相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君然,原谅我,我和秀芳什么也没有……”
伊人的柔荑早复上她的温唇,轻摇榛:“我明白……”
话音未落,君然已支撑不住,昏倒在子衣怀里。
子衣将君然抱进白马寺客房里间内,轻轻放在塌上,盖好棉被,突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君然怎么会穿一身这么红的衣服?
方华已快马加鞭去寻张望泽,袁若兮刚打了热水进得外间,就被子衣猛地反手捉住双肩,怒道:“说!君然身上的红衣是怎么回事?君然要嫁给谁?是谁敢抢我的君然?”
若兮一惊,双肩被子衣攥得十分疼,却也忍着不出声,只低了头轻声道:“卓小姐决心已下,倘若不见大人归来,从此后青灯尼衣孤老一生,这身红衣便当作是与大人的嫁衣!”
“哦?”
子衣心下立时转怒为喜,手上不觉间更加用力,“真的?”
原来,君然不是要嫁别人,嘿嘿!
正窃喜间,忽地瞧见袁若兮眼中含着痛楚,当下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冲动之下实在是过于卤莽,忙松了手,讪讪地道:“袁小姐,对不起。”
若兮憔悴地望了望子衣,摇了摇头:“奴婢不敢,若兮……”
话音未落竟也昏倒在子衣怀中。
“潇兄!你回来…了?”
长孙郦急急跨门而入,望到的却是袁若兮被子衣抱在怀内的情景,当下愣了愣,双手一揖道,“小弟到外面等候潇兄。”
子衣怔了怔,苦笑一声,低头望了望怀中的袁若兮,只见这位绝色佳人亦是面色苍白,她有时简直就象君然的影子,原以为她太过于恭顺,却不料内里也是十分有主见的。
院中又飘起了雪花,长孙兄弟在雪地里急得来回踱步。
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朝政多由太子主持,而一向多为秦王说好话的胡公公,因年老体迈,吃了些热酒,出来赏景时吹了冷风,突地就倒地不起,等扶起来已是手脚不能动,被李渊恩准还乡。
现下整个秦王府都提心吊胆,日子十分难过,如今安阳公主又冒充子衣去了江南,若是被太子和齐王的眼线得知,难保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来,只怕众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长孙瑜苦着脸道:“潇兄,看在大家的脑袋都连着脖子的份上,今夜就启程去江南罢。”
子衣望了望蹙着眉的君然,她还在着烧,身体十分烫热,烫得自己的心都似乎铺满了细碎的玻璃,一寸寸扎得很疼。
给君然喂药的时候,君然从昏迷中醒来,意识似乎半是清醒半是混沌,只望着自己痴痴呼着自己的名字,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即使后来吃了药又昏昏睡去,却依然不肯松开。
张望泽说君然和若兮都无甚大碍,明早即会醒来,待驱了风寒后,再调养些日子便可无恙了。可自己又如何能放心留下她独自离开呢?
君然,对不起!子衣又要离开你一段日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子衣回来,子衣今生只想与你长相厮守!
子衣轻轻俯身,在君然的秀容上深深一吻,心一横,转身披上大氅,消失在屋外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中。
君然从睡梦中醒来,呼道:“子衣。”
却见母亲和夏婶欢喜地守在床前,独独不见了那人。
一颗芳心霎时又缩紧了,难道,那人昨日不曾回来过?
昨夜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美梦么?
子衣,你在哪里?
你不要君然了么?
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