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唐黎和老板关系好,早就打过招呼,才把人放进去。
裴晨洋一坐下就翘起二郎腿,一双鞋,鞋面上全是泥和灰。听说他是来新巷打工的,在工地。
他看着裴丘沉就面露挑衅。
裴丘沉没有搭理他,顺着桌面推出去一张卡,“我每个月会往这张卡里打钱,但有一个前提,这钱是给爸妈的,密码我也只会告诉他们,之后如果他们要给你,是转账还是现金,我都无所谓。只一点,你来找我要钱,不行,钱我只给他们。”
“用得着这么麻烦?”
“是的,不然钱我可以不给。”
裴晨洋没想到,裴丘沉会这么大方。本来他只是缺钱,又被狐朋狗友撺掇才想到这么一出。
裴丘沉这样,反而让他挑不出毛病。
“等过段时间我有空,会回一趟村里。”
裴丘沉说。
裴晨洋眼一眯,“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他妈告诉我现在可不怕你。”
裴丘沉抬眼,眼球漆黑得亮,不禁让裴晨洋从座位上坐直了些。
并不是不怵的。
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堂哥,他从来没有看透过。
就像他本以为自己开口要钱,对方一定会愤怒阴冷地质问他凭什么,这样他就可以随便找个电视台或者记者,将事情闹大——
可是裴丘沉没有给他机会。
他很爽快地转了钱,现在又商量着,想要继续给钱。
“我只是想回家看看,顺便看看村里各位都过得怎么样。”
裴丘沉说。
裴晨洋更加怀疑了。
随即裴丘沉话锋一转,“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对我不是很友好。”
裴晨洋露出了然的神情,随后得意洋洋起来,“你就直说,是影响你赚钱了吧?”
裴丘沉沉默了。
裴晨洋更加笃定,一定是这样!所以裴丘沉才想要回去,挽回自己的名声!哈哈!
之后裴丘沉说了每个月往卡里打的数目,他立刻顾不上其他。
“可以,就照你说得那么办。”
裴丘沉划掉了自己账上大部分钱,甚至还提前预支了一笔。回村那天他包了几辆车,大包小包,十分夸张地进了村子。刚到门口,便有人来瞧热闹。
裴丘沉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来,但这条路一直如此,土腥味灌入鼻腔,他曾誓要永远离开这里。
如今却主动回来。
那天村里一派热闹,裴丘沉请了当地的几位手艺很好的老师傅给做饭、摆宴,挨家挨户送了礼。
这帮村民平时市侩,不是真的图别人家产,只是爱贪小便宜,很快裴丘沉的口碑在村里变了一番。哪怕他过年不回家,都有人传,那是工作太忙,月月给家里人打钱呢!
踏进熟悉的泥瓦房,在这里多呆一秒,裴丘沉都不舒服不自在,但他忍下这样的不舒服不自在,亲自去见了裴晨洋的爸妈。
他们都老了。
比以前老,今后也将一直老下去。
裴晨洋的爹和裴晨洋简直一个德行,靠在床头,一条腿踩在床沿上,另一只耷拉下来,手里叼着根烟,“肯回来了?行,我都听老二说了,你能迷途知返,现在也还不晚。”
裴丘沉是想笑的,可在镜头前笑多了,私下场合里他便总板着一张脸。周钰说他和世界上所有人都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