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这声命令,让李司净觉得万年未免太不礼貌了。
他转身皱眉问道:“不是去画展?”
眼神一转,却见万年离得很远,盯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茫然回答:“对啊,我正在查地址。”
那句话不是万年说的。
李司净血色褪尽,眼角余光仍是那滩阴魂不散的黑影。
是它说的?
浓稠黑影不再静静的如烂泥般趴伏在楼梯间角落,而是离得很近,仿佛罗织了一张大网,立在了李司净面前。
近得甚至可以闻到并不存在的腥臭,随时能像海浪一般,扑打而下,将他淹没窒息。
犯病了。
李司净想。
这念头一起,又自嘲道:他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犯病,怎么不算是病情好转?
万年不好意思的小跑下来,对一切浑然不觉。
他笑嘻嘻的说:“我给场务了消息,叫他们先休息等我们通知。走吧,李哥,去车库得坐电梯,楼梯下不去。”
说着,他穿过医院一楼密密层层的人群,冲到满是人影的电梯按键前,眼疾手快的按了个向下。
李司净佩服他。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大摇大摆、恍然不知的穿过腥臭污糟的烂泥大网。
全须全尾的……
那他应该也行。
李司净目不斜视,迈步穿过了烂泥大网。
除了视线遭到阴沉灰烬蒙蔽的瞬间,心头一跳。
并没有别的不适感。
很好,是幻觉。
他淡然的松了一口气,走入等待电梯的人群,进了电梯。
医院往下的电梯,一向人少。
李司净视线一瞥,站在了电梯中央,远离了四周角落。
万年按了键,继续去说:
“那个画展晚上七点半关门,开车只要四十分钟。据说盛世集团的林总,刚花了六七十万,在里面买了一幅画,说是什么人生坎坷的乡村画家新作。”
“哇,好有钱。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只要讲得出故事,随便什么画都能卖这么贵!”
他喋喋不休,李司净脸色苍白,不回话。
万年似乎终于现了老板的不对劲。
“李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
他只是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