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净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
他被人拖拽在粗砺冰凉的地面,毫无反抗的能力,仿佛四肢都会在这场酷刑里碎裂,痛到了极致就麻木得没了痛感。
他竟然没由来的想起外公的日记。
那些濒临死亡,清楚体会到身体变冷,血液流到凝固的感觉,真实的出现在他身上。
如果他还剩几分力气,还能握住周社的刀,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一场属于外公的噩梦。
但是,这应当是他的噩梦。
拖拽终于停了下来,李司净仿佛是一头献祭的牲畜,狠狠的砸在冷硬石台之上,难以顺畅呼吸。
偏偏他能听到声音。
“司净,这里就是祭坛。”
许制片,他从小认识的许叔。
经历了Icu消失了数月的许制片,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印象中干练精明的模样。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衣,仿佛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初秋,不见隆冬时刻的寒冷,坦然的站在一旁。
许制片环视周围,没等到李司净回答,径自抓住他的头,迫使他抬头。
他感受到头皮抓挠的痛,听到许制片亲切的笑。
“你来过好多次了,还没想起来吗?”
李司净根本看不清周围,视野里一片昏黑。
他隐隐约约能见到一座蜿蜒向上的石阶,刚才许制片拽着他一路颠簸磕碰,正从那边下来。
视线再往上,又是漆黑一片。
光亮弧形照出的轮廓,似乎来自一支蜡烛,跳跃摇曳,模糊不清。
他确实来过这里,在他的梦里。
他甚至在剧本讨论会上,讲述过这样的梦境——
林荫走下长长台阶,进入了祭坛,会在那里,打开箱子。
那样的情节,被许制片果断否定。
最终改为了林荫走入寒潭,打开了箱子。
李司净嗤笑一声,恨自己的记性如此之好。
“我想起来了,所以你要做什么?”
没有崩溃,无法挣扎,只是悄然握紧了手上的刀。
比起一刀捅死久违的许叔,他更想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让我活过来。”
许制片似乎现李司净什么都不知道,神色都冷了下来。
“让死在这座山里的许叶活过来。”
“许叔,你不是活得挺好的。”
李司净冷笑一声,“出了Icu还关心林荫的选角,《箱子》拍摄,我怎么不知道你死在这座山里了?”
他松开手,蹲了身,皱着眉仔细凝视李司净,亲切柔和的声音,顿时变得阴沉可怖。
“我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你能安安心心让这家伙成为林荫,拍完《箱子》实现所有人的愿望,我会没事,你也会没事。”
“这样难道不好吗?”
许制片的语气有着李司净听过多年的腔调,圆滑儒雅,依旧是极好的商人,懂得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