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隔着紧闭的窗户听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切。
谢予坐在床边,他不觉这是一个带给他美好回忆的地方。
寒夙舟车劳顿一整天,正在房间另一侧解着军装,黑色的制服从他肩头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后背与手臂。
谢予的目光落在寒夙的背影上,“我不想在这住,”
谢予态度明确的对寒夙说道,“你给我换个地方吧。”
寒夙正在解开军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重新把衣服穿了回去,他转过身走到谢予面前,蹲下身子伏在谢予膝间,伸手握住谢予的手。
“为什么要换?”
寒夙抬眼望向谢予,谢予神情淡淡的,只是看着寒夙,没有继续说什么。
沉默间,寒夙反倒觉得有些难堪,明明谢予还没有回复之前的记忆,但是他对于现在的谢予,总是带着一丝愧疚。就像是坦白过后,所有一切都被剥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虚假的温存都不肯施舍给他。
明明,明明是谢予先忘记他在先的,明明是他差点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是他和谢予,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谢予忘了寒夙,但是寒夙没有,他对谢予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着清醒记忆的“报复”
。可是到头来,被折磨得最痛苦的,好像只有他自己。
寒夙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但是那又如何?
寒夙笑了笑,指尖轻抚过谢予掌心,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声音带着点低哑的祈求,“你刚才还说过,你不恨我的,谢予,你不能出尔反尔。”
“这不一样。”
谢予依旧淡淡的看着寒夙,语气也平和至极,“我不恨你,不代表我现在就原谅你了。”
“可是你也没选择开枪。”
“我怎么可能开枪?我一旦开枪,你院子里外面的巡卫兵,站岗的警卫,还有秦管家,你觉得我能活着走出去吗?”
寒夙哑口无言,指尖一瞬间收紧。
他无法反驳。
谢予说的话一针见血的挑明了沉浸在谢予不恨他的幻想里。
是啊,人都是有情绪的。
谢予怎么可能会不恨他,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在谢予的单方面的视角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在俘虏生活中出现了短短几个月的迫害者。
谢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自己也没有“征服”
“感化”
谢予,更别提换来他的信任。
寒夙看着此刻正倒映在他眼中的爱人,这张曾经与他无比亲密的脸。
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渐行渐远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攀上寒夙心头,他居然也会觉得委屈,让他恍惚间想起了某个过往的夜晚。
大火,浓烟,喧嚣,落泪。
他好像总是留不住什么。
谢予看着寒夙正在陷入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中,在此之前,他从来没从寒夙表情中窥探到这样的脆弱。
到底谁对谁错?到底谁对不起谁?
他和寒夙,终究都是被政治裹挟的两枚棋子罢了。
寒夙对他的爱中裹挟着无法剔除的恨,就像谢予对寒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