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傍晚天天不在家做饭!跑到哪里去了!”
艾德刚打开家门,她的爱尔兰父亲尹纳德医生劈头盖脸一阵怒吼。
没等艾德回话,尹纳德就气汹汹地又吼开了:“老子真是受够了那帮英格兰贵族了!英格兰贵族,特别是皇室,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妈的全是狗娘养的!”
尹纳德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很少很少讲粗话和脾气,艾德记得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父亲爆粗口是在爱尔兰,那时天主教会逼着他们家买赎罪券,尹纳德被那些神职人员嚣张的态度气坏了,一不小心就把村里的主教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看看你看看,那个该死的枢机大主教死老头加德纳!仗着后台是玛丽女王,天天以乱七八糟的名目到处收税!你说!土地税是他管的吗?行医税是他管的吗?教会什么时候把枢密院都给代替了?难不成玛丽女王一登基,他加德纳大主教还升迁成了上帝派来的大总管了?”
“爸爸……别说了!会被听见的!”
艾德连忙给骂得脸上充血,不断咳嗽的尹纳德拍背舒缓。
“什么叫别说?老子还没骂够!”
尹纳德更加来气了,“你看看多离谱,老子来到伦敦就是为了摆脱该死的罗马教廷的!现在倒好,爱德华国王死了,玛丽女王上台了,英格兰和爱尔兰联合王国就又被罗马教会给收了!改信罗马天主教没问题,可是现在罗马教会要收的税是一天比一天多,这就不行!如今威尔士的秋小麦歉收,爱尔兰闹饥荒,英格兰北部的约克郡闹瘟疫,但是玛丽女王却只顾着天天清算路德教徒,而且现在玛丽女王一跟西班牙联姻,就要跟着西班牙人打法国!还要咱们老百姓每家每户有青壮年就去当兵,没人的就出钱!妈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玛丽女王要对法国动武?艾德一惊,可是怎么这几天伊莉莎白既没有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呢?
“哼!以前亨利国王滥杀无辜,血腥暴虐,后来爱德华国王登基,大英国内又动荡不安,经济凋敝,咱还以为玛丽女王能跟她母亲凯瑟琳皇后一样母仪天下,谁知她竟然比她弟弟和父亲还要暴虐,她杀活人还不够,还把一些已经死了的新教徒挖出来鞭尸砍头!如今整个伦敦,不,整个大英王国的百姓私底下都把女王唤作‘血腥玛丽’,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当今的都铎王室,就没一个好东西!都铎王室的国王,全他妈的暴君和窝囊废!”
艾德撇撇嘴,想说什么,尹纳德突然“哼”
了一声,补充了一句:“当然,伊莉莎白公主除外。”
“爸爸…”
艾德心中一喜,看来父亲并非不辨是非,尹纳德突然站起身来,继续表他的愤世言论:“如今那些英格兰贵族中,只有伊莉莎白。都铎公主,是唯一让老子敬重的,不,应该说,现在皇室里只有伊莉莎白公主能让英格兰和爱尔兰联合王国的臣民尊重!伊莉莎白公主不顾玛丽女王的嫌恶,多次上书女王,替威尔士、爱尔兰、约克郡的臣民向玛丽女王和枢密院请愿,希望女王能暂且放下对新教徒的仇恨,抽出精力来赈灾和慰问灾民,可是玛丽女王对伊莉莎白的母亲安妮皇后之前的所作所为斤斤计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非但痛斥伊莉莎白公主私自干涉国事,而且还没收了伊莉莎白公主的地!就是这样,伊莉莎白公主依然总是到教堂去为玛丽女王和大英王国的未来祈福,伊莉莎白殿下爱民如子,以德报怨,这才堪称是真正的皇室成员啊!”
艾德听得直眨巴眼睛,其含义为“是的是的,您说的太对了!您说的句句是真理啊!”
。
然而就在艾德心里偷笑时,尹纳德突然又蹦出一句让艾德大吃一惊的话:“我看玛丽女王应该马上退位,伊莉莎白公主必须马上登基,成为新的大英国王!这才是顺应天意和民意!”
“够了,爸爸,这可不能胡说!被那些夜巡的卫兵听到是要被抓去杀头的!”
艾德慌忙制止父亲,她不喜欢玛丽女王做国王,可是…她也不喜欢伊莉莎白做国王,国王有什么好?
伊莉莎白的弟弟爱德华做了国王,变成个听命于枢密院的傀儡,失去了最基本的自由,伊莉莎白的姐姐玛丽做了国王,还不是不能主宰自己的感情,只能跟简偷偷摸摸地进行地下情?
如果伊莉莎白成为国王后,就要重蹈她的姐姐和弟弟的悲剧命运,那么她宁可伊莉莎白变成普通人,也不要伊莉莎白变成国王。
“这有什么?你没听街坊们说吗?德意志的普鲁士公国之前和咱们大英国运一样,也被他们的国君阿尔布雷希特亲王弄得一团糟,不过最近那个没法胜任国君地位的阿尔布雷希特亲王被他的女儿取代了,听说他的这个女儿也是深受臣民爱戴才代替她父亲成为国君的。你去街上问问,有哪个路人不希望伊莉莎白公主取代当今的玛丽女王成为国君?无能的国王就该让贤,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艾德沉默了………
枢密院的大臣天天跪在议会大厅,轮流劝玛丽一世。
大英王国各民族的1百姓再次罕见地团结起来,一封封来自英格兰各地、爱尔兰、威尔士的臣民书信源源不断地被送到玛丽手中,其中除了个别好战份子支持玛丽出兵外,其他大部分都无一不向玛丽恳请道:农业歉收,物价飞涨,民不聊生,请求大英国王收回成命,不要打仗。
玛丽终于决定延缓出兵计划,当然,让她延缓打仗的计划的原因臣民的反对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简她听到她要和法国翻脸后再次以泪洗面、以死相求,才最终让玛丽决定暂时不出兵打法国。
“表妹,你对爱丁堡公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客气啦?”
马克西米利安跟在娜塔莉娅身边,低声问。
他们兄妹俩已经约定好了,暂时不暴露希瑟的身份,所以马克西米利安看周围没人,才敢低声称呼希瑟为“爱丁堡公主”
。
娜塔莉娅阴阴一笑,没说什么。
“表妹…我说,你怎么突然对苏格兰公主那么好呢?真奇怪……你们之间…生了什么事吗?”
马克西米利安也不是傻瓜,虽然他脑子不够娜塔莉娅转得快,但是这几天娜塔莉娅对希瑟的态度跟在维也纳的时候天差地别,让他很是不解。
“表哥…过去我那样对待苏格兰公主,是咱们还没掌握普鲁士的大权,当然要让希瑟殿下看到我作为普鲁士公主强势的一面,好让她不敢跟咱们对着干。如今我已经是普鲁士的大公了,身为普鲁士的元,代表的就是普鲁士的形象。当然不能再同以往那样对待苏格兰公主,至少应该让她觉得,普鲁士的大公,虽然有强硬的一面,但实际上还是亲善的嘛…”
娜塔莉娅不紧不慢地说。
马克西米利安顿时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表妹,原来你如此用心良苦,真是难为你了。”
娜塔莉娅幽幽一笑,普鲁士大公,亲善的一面,嗯,她给自己对待希瑟的方式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马克西米利安傻傻地继续被蒙在鼓里,笑呵呵地对娜塔莉娅说:“表妹,你也真是谦虚,你做大公是众望所归,可是你当时把王位还要谦让给你父亲和弟弟,我看禁卫军都急了,弗里德里希队长差点就要用枪逼你登基啦!”
娜塔莉娅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对了,表妹,波兰国王你不用担心,虽然波兰那个齐格蒙特国王对你成为大公很有意见,不过,有我和我父亲撑着你,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当今的波兰国王齐格蒙特二世是娜塔莉娅的另一个远方表哥,不过他可没马克西米利安这么好讲话,嗯,对,波兰是个问题,娜塔莉娅心里有点沉。
马克西米利安笑着继续说:“还有,罗马教廷的教皇庇护老头,他不承认你是合法的普鲁士大公,但是他充其量就是西班牙的走狗,你不用理他。”
娜塔莉娅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整个欧洲都不知道,教皇庇护四世昨天傍晚时候出去散步,在森林里“迷路”
了三个小时之后,今天由他亲笔承认娜塔莉娅是普鲁士大公的诏书已经被普鲁士的杀手握在手中,如今正在悄悄地快马加鞭送往柯尼斯堡了。
“我的表妹,整个欧洲都在赞美你谦让王位的美德,听奥斯曼使臣说,土耳其的苏莱曼大帝听到你不肯登基,却请阿尔布雷希特亲王重新掌权的时候,竟然感动得掉眼泪了…还有那个残暴的伊凡四世,也对你佩服得不得了,所以当时他听到使臣描述完你谦让的场面后,马上毫不犹豫地承认你的大公地位…”
马克西米利安滔滔不绝地说着,娜塔莉娅任由他在一边吹水,自己却深深地陷入了对昨晚那一幕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