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酒鬼提醒她。
精灵女法师听到这事睁大眼睛,感觉非常不可思议,赶紧摸着自己的头和身体,“诶?!不是吧?我我只有看到脏东西会比较情绪不稳定,来切欣之后已经好几次了!怎么会这样!”
摸起来身体已经都复原了是让她感到宽慰,不过自己动不动就会失控的事情一下使她消沉,不只是手放下了,躯干也几乎是要趴在空中一样垂了下来。
一头能抵御十到二十个澜伽武士的凶兽表现出这种姿态也挺罕见的,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困扰,这搞得女酒鬼都有点好奇她到底怎么回事了,伸手摸了摸脑袋,等她抬起头感到困惑,“所以你到底怎么才会变回原样啊?和我说说,指不定能帮你处理好。”
一时兴起的温柔可能给精灵女法师带来了错觉,一下子双眼光感到惊喜,很遗憾的是艾丽莎不太能接受这种肉麻废话的环节,把手往下挪,捂住她的嘴,阻止废话的同时用威慑性的微笑让她闭嘴,“说正事。”
看她点头了,女酒鬼才松手。
“因为我们精灵在传统上是父亲‘大者’的尸体上长出的蛆虫,所以我们也自然有原罪!”
“哦,原罪论啊,傻了吧唧的宗教思想,懂。”
“也就是说,只有同样被吃掉才能赎罪,不如说是最好的死法!”
“嗯?啊,啊哦,还在当岛民的温格祖姆本家估计也有,还算能理解吧,你们可能还有吃人什么的习俗?”
“啊对对对,这样下一项你也可以理解吧,对我们来说尸体被放置是不行的,就算是不从父亲那里出生的其他种族,它们也是吃肉成长的罪族孽物祸种,活着怎么样暂且不说,死了要是不能及时被吃,反而就这么放着腐烂,真是太可怜了!”
“……”
艾丽莎眯起眼,无法评价这种不把受害者活生生穿身上的人道主义价值观,搞得像是有天堂、有慰藉、弱者也配活着一样,但其实也有点不确定,一个武士贵族不提其照顾起居的仆人,要是没有四五十只多愁善感且为了狩猎取乐而存在的奴隶也太下等阶层了吧?
泽希雅有点意识到她的想法,赶紧解释精灵的思想还是有光明之处的,她相信这一定可以折服眼前这个城里人,“所以!当我们看到那些不但只能凄惨的被人恶意抛弃在土里或者野外的尸体,我们就会有点不高兴,要是有那种在这情况下活过来的严重亵渎的尸体,我们就会想起关于‘噬父日’”
艾丽莎因为这个词的用语明显属于另一种语言感到古怪,但只当是古话没有多深究其他含义,任由她继续说,“的细节,精神失常遵从记忆,变得更像古代的样子……就是类似崆螣珑的古代种?”
艾丽莎的眼神认真了。
不谈她说的会变成崆螣珑是不是真的,少有的文化底蕴几乎就用在战事方面导致艾丽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崆螣珑恐怕是“精灵的某种状态”
,这事不通过和精灵面谈确实不好搞清楚,但先把这事的调查放到一边,随着泽希雅开始边回忆边说“这么一提,这次我是怎么”
的往边上看,不久前被她打晕而暂时瘫痪的感官又要醒来了,艾丽莎没给她疯的机会,这次一手把她的头抓住,没给反应的时间直接捏碎,连脑袋里冒出来的魔石都抓成粉末,泽希雅跟着像死了一样倒在地上流出脑浆和血。
把手里握着的残渣往嘴里塞,咽下和猴脑差不多味道的东西,这样应该可以逼迫对方长出脑子而不是以最快度把脑子活化了召唤回去,考虑到尽可能延长时间,艾丽莎吸着手指尽量把任何可能的组织都吃掉,扭头看向可能是引泽希雅失控的诱因,那是个坐在房里的老头,透过窗子看可能是突疾病死椅子上了,头已经落在地上,身体保持着躺在椅背上的状态,生前在做什么文书工作之类的吧。
窗子不够大,要进去可能会把现场破坏,艾丽莎只能绕了半圈从门进去,脚边能看到屋里有个深度不怎么样的小井,也没有拓出空间,仅仅是垂直的半米左右的小空间,里面有放被五花大绑的香肠和一块不知道要放多久的奶酪,这可能是临时挖的小地窖,屋里甚至还有明显不应该出现的占用了很多位置的书架和把所有工具、餐具之类的都塞一起的收纳桌,除此之外就是睡着必须蜷缩身子的床和一副相当小的桌椅,看得出这人的身价不低。
没太多时间花在他身上,艾丽莎径直走到桌边,就看到尸体的左手也断在桌上,底下是类似日记的东西,把手扔地上,拿起日记粗略看了看内容,其实蛮无聊的。
“很遗憾,里夫阁下和艾丽莎阁下仍不肯来宅邸中,不得不允许约瑟夫与凯瑟琳辞去他们的职责,博沃克萨阁下也不愿再提供资金,劳伦阁下筑成的这里恐怕很难再运营下去。凯弗里茨有提到想移居主城,我无法拦住他,但他希望我能离开,我…是最后的,就算饿死也不能走。”
“已经有几户农奴不听调遣要去主城了,他们的理由是那里有很多新的土地且博沃克萨阁下也在那里,听起来很像狡辩,因为他们说就一点距离,都是他的封地,要是去那里更可以服务他。博沃克萨阁下认可了,里夫阁下劝说他的……希望那位宽宏的大人会愿意来这里度假,我必须提起精神。”
“…只有行商记得这里,他们会说点异国他乡的事,也对我这个臭老头能提供城外的歇脚点感到开心,我本来应该赶走他们,不过我一个人无法保证安全,所以我和他们说,只要能保证不进宅子里就随他们落脚,他们像听了个笑话,说没人会抢那种地方。博沃克萨阁下来了一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肯和我促膝长谈了,他就像二十多岁那年一样,惆怅又脆弱,他谈起里夫阁下向他上表要废除奴隶制,准确的说是他想让人们可以拥有自己财产,而且这财产不应该能被通过各种紧急税收做理由拿走,我没听懂他的意思,而且我也和博沃克萨阁下一下感到很害怕,要是里夫阁下真的这么做,那我到底是什么……?我怎么能离开这里,我要自己决定去哪吗?万一…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没有主人,我该怎么办?我会饿死街头吧。”
“博沃克萨阁下希望我能在对抗里夫阁下的事上帮助他,他希望我能预留一个通道帮助他在最危机的时刻逃离,但我无法保证,他先是拔剑,可最后…太荣幸了,他哭着称赞我的忠诚,这,这太难得了,我知道里夫阁下的行为不正常,不过我毕竟是他的仆人,我应该服从他,然后这是我服从他就可以赢得的,这是很明白的,要是我自己去做什么,这就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称赞了,我……我很难形容,我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很安心,我也真的希望里夫阁下能成功,这很复杂。但,如果我保持着忠诚,哪怕和他的思想背道而驰,我是否,他就是成功了,得以抽出时间来见我,那么我是否能得到他的称赞呢?这应该是美德,是祖祖辈辈的,我应该没错,我想他再愤世妒俗也会愿意接受我。”
“里夫阁下已经荣登大位,我听说博沃克萨阁下死了,没办法目睹他的最后一面是很遗憾的事,不过我想里夫阁下已经快有时间了,我可以多撑一会,他一定会夸我吧……?”
“最近莫名的想家了,真羡慕年轻人肯回去,他们还不清楚,在领主这里服务,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已经比普通人高一层了,就算是落魄了,好歹是在做值得艳羡的事,而农民、市民只能作为日常的一部分。我从来不敢和约瑟夫提,但我追随博沃克萨阁下的起因是看到邻居家的惨状,只是出生、耕作、找女人、生育、为这祖传的职责疲惫,然后迎接死亡,只为了这样毫无变化的一生存在,临死要留下另一个同样的生命,直到永恒。我……很害怕这件事,多少一点也好,我想成为在这俗世之外的人,我也确实和他们不同,我的服务是心安理得的,我知道只要遵从天意就会迟早赢得对应的合乎情理的褒奖,而他们只是碌碌无为的生存,即使是让我死在贵族的残骸里,我也不肯失去自己。”
“里夫阁下,我很抱歉,我的身体最近有点”
要艾丽莎来说,这就一农奴,不是说他领悟了封建契约就高级到哪里去了,农奴也懂这事,他们的一致存在于他们都害怕没有未来,宁愿安心的选择已有的生态,这种没有上进心就是狗屁贱民的常态,她可不一样,因为她对这些傻逼滥觞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它们的唯一作用是让她确信:既然能在某事物上说这么多内容,那某事物的价值一定很高,哪怕她不能创造价值,可她能轻易毁了它们获得快乐!
这就是决定性的不同。
……这么一提,这书好像也挺有价值的,艾丽莎算是理解了自己读书的时候怎么身上有点不自在了,还能是心虚和耻感吗?
肯定是对践踏价值的性饥渴!
然而在她处理书之前,灵性的跃动震撼了她的眼睛,使其短暂“想起”
了一段灵视,不知道是哪里的有红地毯和高书架的地方,窗外投入一缕阳光,看不清面目却俊郎的男人似乎在对仆人们说什么,他显得很放松,恐怕是在谈什么心得,仆人们尽管是站得拘束且得体,脸也看不清,不过总是和颜悦色的,像是在享受他的人格,一个女人坐在书桌上有点叛逆的单手拿着书看,边上的女仆奋力劝阻时仍是苦恼中带有幸福。
这简直就是极乐之境。
灵视转瞬即逝,老人的尸体彻底碎了一地,阴法力彻底从这里消散,只是艾丽莎刚回过神就一脚把他的脑袋踢烂,骂了句,“操你妈的!别用你的淫梦侮辱我!我只要你的撕心裂肺!庶民!”
她的反应有点过激,不该出现的大喘气让她浑身颤抖,仿佛受了巨大的侮辱,但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死人,不情不愿的变表情,还像之前一样,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