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道:“你要做网巾,奴就与你做,休要拿与淫妇,教他好压镇我。”
西门庆道:“我不与人便了,要你儿做顶线儿。”
妇人道:“你既要做顶线,待奴剪与你。”
当下妇人分开头,西门庆拿剪刀,按妇人顶上,齐臻臻剪下一大柳来,用纸包放在顺袋内。妇人便倒在西门庆怀中,娇声哭道:“奴凡事依你,只愿你休忘了心肠,随你前边和人好,只休抛闪了奴家!”
是夜与他欢会异常。
到次日,西门庆起身,妇人打他吃了饭,出门骑马,迳到院里。桂姐便问:“你剪的他头在那里?”
西门庆道:“有,在此。”
便向茄袋内取出,递与桂姐。打开看,果然黑油也一般好头,就收在袖中。西门庆道:“你看了还与我,他昨日为剪这头,好不烦难,吃我变了脸恼了,他才容我剪下这一柳子来。我哄他,只说要做网巾顶线儿,迳拿进来与你瞧。可见我不失信。”
桂姐道:“甚么稀罕货,慌的恁个腔儿!等你家去,我还与你。比是你恁怕他,就不消剪他的来了。”
西门庆笑道:“那里是怕他!恁说我言语不的了。”
桂姐一面叫桂卿陪着他吃酒,走到背地里,把妇人头早絮在鞋底下,每日踹踏,不在话下。却把西门庆缠住,连过了数日,不放来家。
金莲自从头剪下之后,觉道心中不快,每日房门不出,茶饭慵餐。吴月娘使小厮请了家中常走看的刘婆子来看视,说:“娘子着了些暗气,恼在心中,不能回转,头疼恶心,饮食不进。”
一面打开药包来,留了两服黑丸子药儿:“晚上用姜汤吃。”
又说:“我明日叫我老公来,替你老人家看看今岁流年,有灾没灾。”
金莲道:“原来你家老公也会算命?”
刘婆道:“他虽是个瞽目人,到会两三椿本事:第一善阴阳算命,与人家禳保;第二会针灸收疮;第三椿儿不可说,──单管与人家回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