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道:“不是俺们回来,劝的他进去了,一时你爹来家撞见,甚么样子!”
说毕,玉楼、李瓶儿、大姐都到月娘屋里吃茶,敬济也陪着吃了茶。后次大姐回房,骂敬济:“不知死的囚根子!平白和来旺媳妇子打牙犯嘴,倘忽一时传的爹知道了,淫妇便没事,你死也没处死!”
却说那日,西门庆在李瓶儿房里宿歇,起来的迟。只见荆千户──新升一处兵马都监──来拜。西门庆才起来梳头,包网巾,整衣出来,陪荆都监在厅上说话。一面使平安儿进后边要茶。宋蕙莲正和玉箫、小玉在后边院子里挝子儿,赌打瓜子,顽成一块。那小玉把玉箫骑在底下,笑骂道:“贼淫妇,输了瓜子,不教我打!”
因叫蕙莲:“嫂子你过来,扯着淫妇一只腿,等我[入日]这淫妇一下子。”
正顽着,只见平安走来,叫:“玉箫姐,前边荆老爹来,使我进来要茶哩。”
那玉箫也不理他,且和小玉厮打顽耍。那平安儿只顾催逼说:“人坐下这一日了。”
宋蕙莲道:“怪囚根子,爹要茶,问厨房里上灶的要去,如何只在俺这里缠?俺这后边只是预备爹娘房里用的茶,不管你外边的帐。”
那平安儿走到厨房下。那日该来保妻蕙祥,蕙祥道:“怪囚,我这里使着手做饭,你问后边要两钟茶出去就是了,巴巴来问我要茶!”
平安道:“我到后头来,后边不打茶。蕙莲嫂子说,该是上灶的尾。”
蕙祥便骂道:“贼淫妇,他认定了他是爹娘房里人,俺天生是上灶的来?我这里又做大家伙里饭,又替大妗子炒素菜,几只手?论起就倒倒茶儿去也罢了,巴巴坐名儿来寻上灶的,上灶的是你叫的?误了茶也罢,我偏不打上去。”
平安儿道:“荆老爹来了这一日,嫂子快些打茶,我拿上去罢。迟了又惹爹骂!”
当下这里推那里,那里推这里,就耽误了半日。比及又等玉箫取茶果、茶匙儿出来,平安儿拿茶出去,那荆都监坐的久了,再三要起身,被西门庆留住。嫌茶冷不好吃,喝骂平安另换茶上去吃了,荆都监才起身去了。西门庆进来,问:“今日茶是谁顿的?”
平安道:“是灶上顿的茶。”
西门庆回到上房,告诉月娘:“今日顿这样茶出去,你往厨下查那个奴才老婆上灶?采出来问他,打与他几下。”
小玉道:“今日该蕙祥上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