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把来保叫至跟前跪下,吩咐:“与你蔡爷磕头。”
蔡御史道:“我到扬州,你等径来察院见我。我比别的商人早掣一个月。”
西门庆道:“老先生下顾,早放十日就够了。”
蔡御史把原帖就袖在袖内。一面书童旁边斟上酒,子弟又唱。
唱毕,已有掌灯时分,蔡御史便说:“深扰一日,酒告止了罢。”
因起身出席,左右便欲掌灯,西门庆道:“且休掌烛,请老先生后边更衣。”
于是从花园里游玩了一回,让至翡翠轩,那里又早湘帘低簇,银烛荧煌,设下酒席。海盐戏子,西门庆已命打去了。书童把卷棚内家活收了,关上角门,只见两个唱的盛妆打扮,立于阶下,向前插烛也似磕了四个头。但见:绰约容颜金缕衣,香尘不动下阶墀。时来水溅罗裙湿,好似巫山行雨归。
蔡御史看见,欲进不能,欲退不舍。便说道:“四泉,你如何这等爱厚?恐使不得。”
西门庆笑道:“与昔日东山之游,又何异乎?”
蔡御史道:“恐我不如安石之才,而君有王右军之高致矣。”
于是月下与二妓携手,恍若刘阮之入天台。因进入轩内,见文物依然,因索纸笔就欲留题相赠。西门庆即令书童连忙将端溪砚研的墨浓浓的,拂下锦笺。这蔡御史终是状元之才,拈笔在手,文不加点,字走龙蛇,灯下一挥而就,作诗一。诗曰:不到君家半载余,轩中文物尚依稀。雨过书童开药圃,风回仙子步花台。
饮将醉处钟何急,诗到成时漏更催。此去又添新怅望,不知何日是重来。
写毕,教书童粘于壁上,以为后日之遗焉。因问二妓:“你们叫甚名字?”
一个道:“小的姓董,名唤娇儿。他叫韩金钏儿。”
蔡御史又道:“你二人有号没有?”
董娇儿道:“小的无名娼妓,那讨号来?”
蔡御史道:“你等休要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