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内相问:“是那里戏子?”
西门庆道:“是一班海盐戏子。”
薛内相道:“那蛮声哈剌,谁晓的他唱的是甚么!那酸子每在寒窗之下,三年受苦,九载遨游,背着琴剑书箱来京应举,得了个官,又无妻小在身边,便希罕他这样人。你我一个光身汉、老内相,要他做甚么?”
温秀才在旁边笑说道:“老公公说话,太不近情了。居之齐则齐声,居之楚则楚声。老公公处于高堂广厦,岂无一动其心哉?”
这薛内相便拍手笑将起来道:“我就忘了温先儿在这里。你每外官,原来只护外官。”
温秀才道:“虽是士大夫,也只是秀才做的。老公公砍一枝损百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薛内相道:“不然。一方之地,有贤有愚。”
正说着,忽左右来报:“刘公公下轿了。”
吴大舅等出去迎接进来,向灵前作了揖。叙礼已毕,薛内相道:“刘公公,你怎的这咱才来?”
刘内相道:“北边徐同家来拜望,陪他坐了一回,打去了。”
一面分席坐下,左右递茶上去。因问答应的:“祭奠桌面儿都摆上了不曾?”
下边人说:“都排停当了。”
刘内相道:“咱每去烧了纸罢。”
西门庆道:“老公公不消多礼,头里已是见过礼了。”
刘内相道:“此来为何?还当亲祭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