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秋菊拿进茶来。西门庆便道:“贼奴才,好干净儿,如何教他拿茶?”
因问:“春梅怎的不见?”
妇人道:“你还问春梅哩,他饿的还有一口游气儿,那屋里躺着不是。带今日三四日没吃点汤水儿了,一心只要寻死在那里。说他大娘,对着人骂了他奴才,气生气死,整哭了三四日了。”
这西门庆听了,说道:“真个?”
妇人道:“莫不我哄你不成,你瞧去不是!”
这西门庆慌过这边屋里,只见春梅容妆不整,云髻歪斜,睡在炕上。西门庆叫道:“怪小油嘴,你怎的不起来?”
叫着他,只不做声,推睡。被西门庆双关抱将起来。那春梅从酩子里伸腰,一个鲤鱼打挺,险些儿没把西门庆扫了一交,早是抱的牢,有护炕倚住不倒。春梅道:“达达,放开了手。你又来理论俺每这奴才做甚么?也玷辱了你这两只手。”
西门庆道:“小油嘴儿,你大娘说了你两句儿罢了,只顾使起性儿来了。说你这两日没吃饭?”
春梅道:“吃饭不吃饭,你管他怎的!左右是奴才货儿,死便随他死了罢。我做奴才,也没干坏了甚么事,并没教主子骂我一句儿,打我一下儿,做甚么为这肏遍街捣遍巷的贼瞎妇,教大娘这等骂我,嗔俺娘不管我,莫不为瞎淫妇打我五板儿?等到明日,韩道国老婆不来便罢,若来,你看我指着他一顿好骂。原来送了这瞎淫妇来,就是个祸根。”
西门庆道:“就是送了他来,也是好意,谁晓的为他合起气来。”
春梅道:“他若肯放和气些,我好骂他?他小量人家!”
西门庆道:“我来这里,你还不倒钟茶儿我吃?那奴才手不干净,我不吃他倒的茶。”
春梅道:“死了王屠,连毛吃猪。我如今走也走不动在这里,还教我倒甚么茶?”
西门庆道:“怪小油嘴儿,谁教你不吃些甚么儿?”
因说道:“咱每往那边屋里去。我也还没吃饭哩,教秋菊后边取菜儿,筛酒,烤果馅饼儿,炊鲜汤咱每吃。”
于是不由分诉,拉着春梅手到妇人房内。分付秋菊:“拿盒子后边取吃饭的菜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