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曜心下一片冰凉,想了想,问道:“那松寒院中其他人呢?他们没有现异样?”
陈瑶冷冷说道:当年一战后,松寒院鼎盛一去不返,如今仅存三位元婴七位化丹,进境虽是不低,但其中也是七零八落,能力堪用者寥寥。
“如今那三位元婴真人,要么应在闭关,要么就是过于愚直,竟没现端倪。”
周曜恍然,犹豫了一下,又问:“商裳真的是你师姐吗?她们…究竟怎么回事?”
“她确是我同门师姐。”
陈瑶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她虽同出琼华,却非一脉传承。”
“我此次前来,乃是受命调查松寒院之事。”
陈瑶稍顿,语带讥色,“而她则是私自潜出,与我争功罢了。不想却被松寒院的邪徒用魔气侵蚀,她如今所见所闻,都会教那邪徒知晓,而邪徒更能借其情绪操控于她。”
周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玄静说商裳危险。他想起玄静道长给他的珠子,问道:“玄静道长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一件衣服,或能保你小命。”
陈瑶淡淡答道。
周曜大奇,指向桌上包裹碎片的布帕,疑惑道:玄静道长给的是颗碎珠,怎会是衣服?
陈瑶闻言,面上依旧冷若冰霜,却在须臾之间,唇角微扬,绽放出一抹如昙花般稍纵即逝的浅笑。
那笑靥恍若三月桃花,稀罕难得,令人心醉神迷。
“你聪慧过人,一试便知。”
周曜刹那间如遭雷殛,呆立当场。
自相识以来,未曾得见陈瑶展颜一笑,此刻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靥,却如一缕春风,拂过心头,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看得痴了,几乎忘却呼吸。
倏忽间,周曜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这珠子竟是陈瑶所赠。这般认知,如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然而,这份温暖转瞬即逝。父亲的警告如寒冰,将他拉回现实。
周曜的心再次沉了下去:“我父亲说中京危险,可是…家兄和家姐怎么办?”
“你父自有安排,无需你担忧。”
陈瑶说道,“再过几日,我门中师长便会赶来,届时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你问完了么?”
陈瑶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问完…便准备收拾东西吧。”
周曜凝视陈瑶清丽的俏脸,一时语塞,明明疑问甚多,竟想不起来一个。
回想父亲与自己的对话,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妙萱之事他定然知晓,却轻轻放下。父亲每遇大事,越是沉静,既然尚有援手,为何他们如此忧心?问题…是时间不够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瑶,急切地问道:“陈姑娘,你方才说琼华派师长即将赶来,可否告知…他们何时能到?还有…那魔头的侵蚀…究竟还有多久会彻底爆?”
陈瑶一阵迟疑,半晌后叹了口气,目光微微闪烁道:“此事我也无法确定,我琼华距离此地路途遥远,便是师长全力赶来,怕也要十几日。那魔头的夺舍当在这几日内便即动……”
她指尖不经意地轻抚衣袖,声音又加重了几分:“但你要知,洞天真人当面,你我并无不同。今次,只能看祖师的布置了……”
周曜追问:“祖师的布置是什么?”
陈瑶摇了摇头,“周公子,我要走了。”
她缓步走到书房门口,一手放在门扉上,回头道:“莫忘了明日去宫里看望你姐姐。”
说完便推开门,消失在庭院里。
周曜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不舍之情,又觉蹊跷。
陈瑶为何也提醒自己去看望姐姐?
这时,芊芊婷婷袅袅,从敞开的房门处款款而入,玉手捧着一方檀木托盘,盘上摆着几碟精致点心。
见周曜在那愣怔,咦了一声:“二爷怎回来的如此之快?”
芊芊将托盘轻放于书桌一角,又伸出纤纤素手,整理散落的宣纸墨砚和那本古册,清出一片净地。
她小心翼翼地将点心一一摆开:有晶莹剔透的水晶糕,香气四溢的桂花糖糕,还有金黄酥脆的芙蓉酥。
周曜目光早被这琳琅满目的佳肴所摄,已是按捺不住,此刻按下心事,不顾仪态,大快朵颐起来。
几下吃过早饭,想到那碎珠竟是衣服,便让芊芊捧着那包碎珠,两人一前一后匆匆离去。
周曜当先快步流星,芊芊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穿过书房那雕花木门,踏上抄手游廊。
廊外,几竿翠竹摇曳生姿,阳光透过竹叶,洒落点点金光,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伴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鸟鸣,恍若置身画中。
两名丫鬟,碧玉和翠柳,正提着水桶从抄手游廊的另一端走来,准备去花园浇花。见到周曜,两人连忙停下脚步,屈膝行礼:“二爷。”
周曜微微颔,算是回应。碧玉和翠柳便侧身立于一旁,恭敬地目送周曜和芊芊走过。